暗星港的雨下得又冷又急，砸在锈迹斑斑的金属栈道上，溅起细密的水花。林辰收起星舟，将鸿蒙噬天瞳的能量压到最低——这里的能量屏蔽场比迷雾星域更强，连瞳力的波动都能被精准捕捉。雷啸天裹紧了黑色风衣，警惕地看着周围：“这地方比情报里描述的更阴森，你确定铁瞳就在这栋楼里？”
林辰点头，指尖划过栈道旁斑驳的墙壁，那里刻着一个模糊的瞳形印记，边缘还残留着金属摩擦的火花——是铁瞳的标记没错。“情报说他藏在‘回环大厦’的顶层，不过这栋楼……有点不对劲。”
回环大厦像一根生锈的铁钉，歪斜地扎在暗星港的贫民窟中央。楼体的玻璃早就碎光了，黑洞洞的窗口像无数只盯着他们的眼睛。最诡异的是楼梯间，明明在一层入口，却看不到通往二层的阶梯，只有一条向下延伸的通道，墙壁上的应急灯忽明忽灭，照得台阶上的水渍泛着诡异的绿光。
“这楼的结构被改过。”青瑶的声音有些发紧，她的青芽缩成一团，叶片紧紧闭合，“我能感觉到……有东西在盯着我们。”
雷啸天掏出腰间的能量枪，检查了一下弹匣：“管他什么东西，敢出来就一枪崩了！”
林辰却盯着楼梯口的地面——那里的水渍里，倒映出的人影似乎比他们多了一个。他不动声色地碰了碰雷啸天的胳膊，用眼神示意他看倒影。雷啸天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握紧了能量枪。
“走。”林辰率先迈步走进楼梯间，脚步声在空旷的通道里回荡，被雨声切割得支离破碎。
楼梯是老式的水泥台阶，边缘已经磨损，缝隙里塞满了发黑的纸屑和不知名的粘稠物。应急灯闪烁的频率越来越快，绿光在墙壁上投下他们扭曲的影子，像在跳一场怪异的舞蹈。
“一层……”林辰数着台阶，每上一层，他都会在墙壁上做个隐蔽的记号——那是只有他们三人能看懂的符文。
雷啸天紧随其后，枪口始终对着身后，“这楼梯怎么这么长？按层高算，咱们至少该到三层了。”
青瑶咬着唇，紧紧跟在林辰身边，青芽的叶片偶尔会突然竖起，指向某个黑暗的角落，却什么也没有。“我总觉得……脚下的台阶在动。”
林辰停下脚步，回头望去。身后的台阶蜿蜒向下，深不见底，他们刚才做的记号，明明该在二层的位置，此刻却出现在更下方的墙壁上，像是被人挪动过。“不对劲，我们可能在绕圈子。”
他转身，准备原路返回确认，却发现刚才上来的台阶不知何时变得陌生——墙壁上的涂鸦换了图案，原本该有的裂缝消失了，连空气中的霉味都变得更浓。
“怎么回事？”雷啸天也发现了异常，“我们明明是往上走，怎么感觉越来越低？”
林辰蹲下身，摸了摸台阶上的水渍。水渍冰凉刺骨，倒映出的人影依旧比他们多一个，那个“额外”的影子佝偻着背，似乎就站在雷啸天身后，却始终看不清面容。“别回头。”他低声道，声音压得极低，“盯着脚下，继续往上走，数清楚台阶数。”
他们重新迈步，脚步声变得小心翼翼。应急灯突然熄灭，四周陷入一片漆黑。青瑶惊呼一声，被林辰及时拉住。黑暗中，响起细碎的摩擦声，像是有人在用指甲刮擦墙壁，从四面八方传来，却又分不清具体方向。
“别慌，”林辰的声音沉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青瑶，释放生命能量，不用太强，够照亮脚下就行。”
微弱的绿光从青瑶指尖亮起，刚好照亮脚下的几级台阶。三人借着绿光继续向上，每一步都踩得格外用力，仿佛这样就能对抗那股无形的拉扯力。
“……十七，十八，十九。”雷啸天低声数着，声音发紧，“按刚才的层高，这该是五层了，可周围怎么还是老样子？”
墙壁依旧斑驳，楼梯扶手的锈迹都像是复制粘贴的，连空气中的霉味都没有丝毫变化。林辰的眉头越皱越紧，他清楚地记得，他们至少向上迈了三十级台阶，按每层十七级算，早该到二层了，可墙壁上的记号却始终停留在“一层”的位置。
“等等。”林辰突然停下，指着脚下的台阶，“你们看。”
绿光下，台阶边缘的磨损痕迹清晰可见，其中一级台阶上，有个细小的缺口——那是林辰刚才不小心踢到的，就在他们“上”到第三层时的位置。
“这是……我们刚才踩过的台阶？”青瑶的声音发颤，“我们一直在原地打转？”
“不是原地。”林辰的脸色凝重如铁，他指着墙壁上的记号，“你们看，一层的记号还在，但我们刚才在‘三层’做的记号，跑到了更下面的位置。”他深吸一口气，说出一个更可怕的可能，“我们每上一层，其实都在往下走两层。”
雷啸天的脸色瞬间惨白：“你是说……我们现在其实在地下？”
话音刚落，应急灯突然闪烁了一下，短暂的光亮中，他们看到楼梯转角处站着一个人影——佝偻着背，穿着破烂的风衣，脸埋在阴影里，正是水渍中倒映出的那个“额外”的影子。
“谁！”雷啸天猛地举枪，可等他扣下扳机时，应急灯再次熄灭，枪声在楼梯间里炸响，回音层层叠叠，却没听到任何击中目标的声音。
“别开枪！”林辰低喝，“子弹在这里没用。”他能感觉到，那影子身上没有丝毫能量波动，却带着一种比暗影能量更诡异的虚无感，仿佛是这片空间本身滋生出的东西。
他们继续向上走，这次林辰格外留意脚下的台阶。绿光中，他清楚地看到自己迈上一级台阶，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向下沉了两级，那种落差细微得几乎察觉不到，若非他刻意留意，根本发现不了。就像有人在暗中调整着空间，用无形的力量将他们往下拽。
“这样下去，我们会一直走到地底。”青瑶的声音带着哭腔，青芽的叶片已经完全枯黄，失去了生机，“我感觉不到地面的方向了……”
林辰停下脚步，环顾四周。黑暗像粘稠的墨汁，将他们包裹。他试着释放一丝混沌能量，能量刚离开指尖，就被周围的黑暗吞噬，连一丝涟漪都没激起。“这不是普通的空间术，更像是……规则扭曲。”
“规则扭曲？”雷啸天不解，“那是什么？”
“就像一张纸被反复折叠，上和下的界限被打乱了。”林辰解释道，指尖在空气中画出一个复杂的符文——那是他从鸿蒙噬天瞳的传承中领悟的“定界符”，“我们必须找到扭曲的节点，否则永远也走不出去。”
符文在绿光中亮起，却只闪烁了一下就熄灭了。林辰的脸色更沉了：“节点被隐藏得很好，而且……它在移动。”
就在这时，雷啸天突然指着上方：“你们看！”
绿光向上延伸，他们看到楼梯的尽头出现了一扇门——那是一层入口的门！明明他们一直在“向上”走，怎么会回到入口？
“是幻觉吗？”青瑶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
林辰却盯着门旁边的墙壁——那里没有他们刚才做的记号。“不是入口，是镜像。”他沉声道，“它在模仿我们的记忆，引诱我们走进去。”
雷啸天咬了咬牙：“管它什么镜像，先冲过去再说！总比在这里被耗死强！”
他刚要迈步，就被林辰拉住。“你看门把手上的影子。”林辰的声音冷得像冰，“那影子……没有手。”
绿光聚焦在门把手上，那里的影子果然扭曲怪异，本该是人手握住把手的位置，却是一团模糊的黑影，像融化的蜡。雷啸天的后背瞬间渗出冷汗，刚才要是冲过去，后果不堪设想。
“它在学习。”林辰低声道，“它在模仿我们见过的场景，用我们熟悉的东西引诱我们……刚才的人影，现在的入口，下一次可能是我们认识的人。”
青瑶突然捂住嘴，强忍着才没哭出声——她刚才差点以为看到了家乡的樱花树。
“不能再被动了。”林辰深吸一口气，将鸿蒙噬天瞳的能量提升到六成。淡金色的光芒扩散开来，虽然依旧被黑暗吞噬，但这次，光芒消散前，他捕捉到了一丝异常的波动——来自他们头顶上方，大约十层的位置，那里的空间波动比其他地方更“粘稠”。
“节点在上方。”林辰道，“但我们不能再按正常的方式走楼梯。雷啸天，用雷电能量在墙壁上开条路，我们往上打穿楼层！”
雷啸天眼睛一亮：“好主意！”他凝聚雷电，狠狠砸向墙壁。水泥块飞溅，墙壁上出现一个大洞，露出后面的钢筋。透过洞口，他们看到了上层的楼梯平台——那里的应急灯亮着，一切正常，甚至能看到平台上堆放的杂物。
“真的可以！”青瑶惊喜道。
三人穿过洞口，落在上层平台。林辰立刻在墙壁上做了个新的记号，这次的符文带着混沌能量，应该不容易被篡改。“继续向上打。”
他们用同样的方法，连续打穿了三层墙壁。每到一层，林辰都会留下记号，鸿蒙噬天瞳的光芒也越来越亮，黑暗渐渐被驱散了一些。
“按这个进度，再有几层就能到节点位置了。”雷啸天擦了擦汗，脸上露出一丝轻松，“这破楼梯也不过如此……”
话音未落，他们脚下的平台突然开始震动。墙壁上的洞口瞬间消失，像是从未存在过，周围的景象开始扭曲——应急灯的光变成了血色，楼梯扶手长出了密密麻麻的黑色毛发，空气中弥漫开浓郁的铁锈味，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怎么回事？”青瑶紧紧抓住林辰的胳膊，“我们不是在往上走吗？”
林辰的脸色彻底变了。他看向脚下——他们站的根本不是平台，而是一级又一级向下延伸的台阶，刚才打穿的墙壁、看到的平台，全都是假的。更可怕的是，墙壁上的记号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行歪歪扭扭的字，像是用血写的：“下来陪我呀”。
“我们……一直在往下走。”林辰的声音艰涩，“它在消耗我们的能量，等我们没力气了……”
他没说下去，但三人都明白那后果。雷啸天的雷电能量已经消耗了大半，青瑶的生命能量也所剩无几，连林辰的混沌能量，都因为持续对抗空间扭曲而变得滞涩。
应急灯再次熄灭，这次的黑暗更加浓稠，仿佛有实质，黏在皮肤上，让人喘不过气。那个佝偻的人影再次出现，就在他们下方几级台阶的位置，这次，他缓缓抬起头——那不是脸，而是一片模糊的空白，只有两点猩红的光，像两颗腐烂的果实。
“找到你们了……”一个嘶哑的声音响起，不是从某个方向传来，而是直接在他们脑海中炸开，“这楼梯……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雷啸天强忍着眩晕，举起能量枪疯狂射击，却只打中了空气。那人影一步步向上“走”来——说是走，不如说是飘，他的脚根本没沾台阶，像一片被风吹动的纸。
林辰将青瑶护在身后，鸿蒙噬天瞳全力运转，淡金色的光芒在黑暗中撑开一片小小的领域：“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人影笑了，那笑声像是无数指甲划过玻璃，“我是这里的守梯人啊……所有走错路的人，都要留下来陪我……”
他伸出“手”——那是一条细长的黑影，像没有骨头的蛇，朝着青瑶缠去。林辰立刻催动混沌能量斩断黑影，可断口处又迅速长出新的黑影，反而变得更多。
“没用的……”守梯人的声音充满了恶意，“你们的能量，只会让我变得更强……”
青瑶突然尖叫一声，她的脚踝被一只从台阶下伸出的手抓住了——那只手惨白浮肿，指甲缝里塞满了泥土。紧接着，更多的手从台阶的缝隙里、墙壁的裂缝中伸出来，抓住他们的脚踝、胳膊，冰冷的触感顺着皮肤蔓延，带着刺骨的寒意。
“放开我！”雷啸天怒吼着，用雷电劈向那些手，可雷电刚落下，那些手就化作黑烟，随即又在其他地方凝聚成形。
林辰的额头渗出冷汗，他能感觉到，这些手正在吸食他们的能量，连鸿蒙噬天瞳的光芒都开始黯淡。他看向守梯人，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这人影，或许根本不是实体，而是这栋楼无数亡魂的怨念集合体，靠着吞噬误入者的能量存在。
“青瑶，用最后的生命能量护住自己！”林辰喊道，同时做出了一个冒险的决定。他猛地收回鸿蒙噬天瞳的光芒，任由黑暗将他们吞噬。
“你疯了？！”雷啸天惊呼。
“相信我！”林辰的声音异常坚定，“它靠我们的能量和恐惧活着，我们越反抗，它越强！”
他拉着青瑶和雷啸天，闭上眼睛，停下所有能量运转，任由那些冰冷的手抓住自己。起初的恐惧过后，他反而平静下来，集中精神去感受空间的流动——在绝对的黑暗中，那股扭曲空间的力量反而变得清晰，像一股暗流，沿着楼梯的缝隙向下涌动。
“找到了……”林辰低声道，“它的核心不在守梯人身上，而在楼梯的地基里！”
他猛地睁开眼，鸿蒙噬天瞳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这次不再是防御，而是将所有能量凝聚成一点，狠狠砸向脚下的台阶！
“破！”
剧烈的爆炸声响起，脚下的台阶瞬间崩塌，露出一个漆黑的洞口。一股浓郁的黑气从洞口涌出，发出凄厉的惨叫，那些抓住他们的手、那个佝偻的人影，都在黑气中痛苦地扭曲、消散。
守梯人的尖叫响彻楼梯间：“不——！我的楼梯！”
随着黑气消散，周围的景象开始恢复正常。应急灯不再闪烁，墙壁上的血字消失了，楼梯扶手的锈迹虽然依旧，却不再令人毛骨悚然。他们低头看向洞口，下面是深不见底的黑暗，隐约能听到水流声。
“这是……地基的裂缝。”林辰喘着气，鸿蒙噬天瞳的光芒有些不稳，“刚才那下，应该打破了它的能量核心。”
雷啸天瘫坐在台阶上，看着周围熟悉的景象，还有墙壁上他们最初做的记号——原来他们刚才一直在一层和负一层之间来回打转，所谓的“向下”，不过是怨念制造的空间错觉。“那守梯人……”
“暂时不会来了。”林辰摇头，“但它没消失，只是被打回了地基里。这栋楼，比我们想的更危险。”
青瑶看着洞口，突然指着下方：“你们看，那是什么？”
绿光向下延伸，照亮了裂缝中突出的一块平台，上面似乎放着什么东西，金属的外壳在绿光下反射出冷硬的光泽。
林辰的瞳孔微微一缩——那是一个制式特殊的能量匣，上面刻着的瞳形印记，比铁瞳的标记更复杂，边缘还刻着一个数字：“七”。
“是十二瞳卫的东西。”他沉声道，“看来铁瞳不仅在这里，还和这楼梯的异常脱不了干系。”
他看了一眼上方，楼梯恢复正常后，通往二层的阶梯清晰可见，阳光透过破损的窗户照进来，在台阶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噩梦。
“上去看看？”雷啸天问，声音还有些发颤。
林辰点头，目光再次扫过那个漆黑的洞口，眼底闪过一丝凝重。他知道，刚才的胜利只是暂时的，这栋楼里隐藏的秘密，恐怕比十二瞳卫的阴谋更可怕。
三人踏上通往二层的台阶，脚步声再次响起，这一次，清晰而稳定。但林辰总觉得，黑暗中，有什么东西还在盯着他们，在他们看不见的角落，那扭曲的楼梯，或许从未真正恢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