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安福里的鸡还没打鸣,光轨旁的空地上就已经像撒了把豆子,挤满了忙活的人影。张婶踩着板凳,把“张记腌菜”的木牌钉在竹架上,木牌边缘还沾着昨晚熬的糖稀,在晨光里闪着亮;王叔蹲在地上,将竹编的筐子一个个摆成圈,每个筐里都垫着光人送的光布,蓝盈盈的布面映着竹蜻蜓的影子,像把星星关进了篮子;陈姨的蒸笼摞得比人还高,最顶上那笼的桂花糕冒着热气,把旁边光人带来的光果干都熏得微微发亮,像裹了层糖霜。
“快点快点!”小雅抱着堆光布缝的小肚兜跑过来,肚兜上绣着歪歪扭扭的光邮蛛,针脚虽然乱,却透着股认真劲儿,“光人小孩的礼物都在这儿了,等下得摆在最显眼的地方!”
李明刚把光痕树旁的木桌摆好,就听见光轨那头传来“轰隆轰隆”的声响——光人们推着光轮车来了。车轱辘是用光藤做的,转起来带起串光火星,车上载着光藤编的货架,架上摆着光陶做的罐子,里面装着光蜜,阳光一照,蜜里的光粒像游鱼似的晃悠;还有光草编的玩具,小兔子、小老虎,风一吹就发出“叮叮”的响,是光铃草做的铃铛。
“蒙克!这边!”李明挥了挥手,蒙克正从车上搬光鼓,听见喊声回过头,光纹在脸上笑成了花,“来了!带了部落最好的光酿,埋在光痕树下三年了,今儿开封!”
光人们七手八脚地搭摊位,光布铺在竹架上,立刻显露出安福里的街景图案——是光邮蛛飞过时“拍”下来的;光藤编的篮子里,光果干堆成了小山,旁边摆着安福里小孩画的画,画里光人与村民手拉手,背景是会发光的老槐树。
太阳爬到树梢时,市集正式开场。第一个跑来的是安福里的小虎子,攥着两毛钱,眼睛直勾勾盯着光草编的老虎:“我要这个!能响的!”光人小姐姐笑着把玩具递给他,小虎子却把钱塞过去,光人小姐姐摇摇头,指了指小虎子手里的弹弓:“用这个换,成不?”小虎子愣了愣,把弹弓递过去,抱着光老虎跑了,光人小姐姐举着弹弓笑得直不起腰——那弹弓木柄上,还刻着小虎子歪歪扭扭的名字。
张婶的腌菜摊前挤满了光人,个个捏着小碟尝萝卜干,辣得直吸气又舍不得放下。“这个!要十罐!”一个光人举着光币喊,张婶麻利地用草绳把罐子捆好,还多塞了袋自制的辣椒粉,“这个免费送,拌着吃更够味!”光人接过罐子,从兜里掏出个光石做的小玩意儿,像只迷你光邮蛛:“回礼!能照亮,夜里走路不摔跟头。”
王叔的竹编摊前,光人们正学着编竹蜻蜓。王叔手把手地教,光人的爪子不太灵活,竹片总从手里滑掉,王叔就用麻绳把竹片绑在他们爪子上,惹得周围人直笑。“你看你,编反了!”王叔拍了下一个光人的手背,光人委屈地噘嘴,手里的竹蜻蜓却突然转了起来——原来光邮蛛偷偷用翅膀给它扇了阵风。
陈姨的桂花糕几乎被抢空,光人小孩捧着糕,嘴角沾着糖霜,像长了白胡子。陈姨拿出光人送的光蜜,往新蒸的糕上抹了点,“尝尝这个,甜上加甜!”光人小孩咬了口,眼睛瞪得溜圆,突然往陈姨嘴里塞了块光果干,两人都笑得眯起了眼。
最热闹的是光鼓和安福里的锣鼓堆在一起的地方。蒙克敲着光鼓,光纹随着鼓声在鼓面上跳着舞;王叔的儿子敲着铜锣,“哐哐”的声响震得光果干都掉了几颗。光人姑娘们甩着光绸跳舞,安福里的大婶们也踩着鼓点扭起了秧歌,光绸的蓝光和红绸的红光缠在一起,在地上转出个大大的漩涡,把光邮蛛都卷了进来,翅膀上的光粉洒了众人一身,像场星星雨。
李明靠在光痕树上,看着小雅教光人小孩踢毽子。毽子是用鸡毛和光藤做的,踢起来带着点蓝光,光人小孩总接不住,小雅就把毽子绑在绳子上,拉着他们跑,笑声像撒了把珠子,滚得满地都是。蒙克走过来,递给李明一罐光酿,罐口冒出的光雾里,能看见两个世界的影子在晃——安福里的青砖房挨着光盟的光顶屋,老槐树的枝丫缠着光藤,光邮蛛停在晾衣绳上,啄着光布上的绣花。
“你看,”蒙克喝了口酒,光纹在眼角漾开,“以前觉得光轨是道墙,现在才知道,是座桥。”
李明点点头,看着张婶把腌菜罐放进光人带来的光藤筐,看着王叔用光人送的光漆给竹篮上色,看着陈姨把光蜜拌进面粉里,准备明天的馒头。光痕树的叶子在风里沙沙响,像是在数着市集上的脚步声——光人的光脚印和安福里的布鞋印,叠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哪个是哪个。
日头偏西时,市集上亮起了灯。安福里的灯笼和光人的光球挂在一起,红的暖,蓝的亮,把影子拉得老长。光邮蛛们驮着小灯笼,在人群里穿来穿去,像串会飞的糖葫芦。蒙克敲起光鼓,光人们唱起了部落的歌,安福里的人也跟着哼,调子不一样,却奇异地合得来。
李明咬了口光蜜桂花糕,甜香里混着光酿的清冽,像两个世界的味道,在舌尖上慢慢融成了一团暖。他知道,这市集不是结束,是开始——以后的日子里,光轨上会跑着更多的光轮车,光邮蛛的翅膀上,会沾着安福里的面粉和部落的光粉,光痕树的年轮里,会刻下越来越多的故事,每个故事里,都有两个世界的温度。<|FcResponse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