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铁工厂的警报声早已停止,红色警示灯熄灭后,厂房里只剩下散落的傀儡零件和未散尽的淡褐色锈雾。周小雨、老陈和阿凯坐在临时搭建的休息区,谢清和正给三人涂抹最后一点核心液残留,彻底清除体内的怨念丝——老陈脚踝的锈斑已经消退,阿凯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周小雨手里攥着那片银纹钢碎片,指尖反复摩挲着边缘,像是在确认刚才的胜利不是幻觉。
“根据地图显示,迷雾车站在工厂西侧的废弃隧道里,步行需要半小时。”许疏棠展开笔记本上的手绘路线,笔尖划过隧道入口的标记,“但隧道里可能残留着锈铁工厂的怨念,还有……蚀铁者首领虽然死了,他的残余部下说不定还在附近,得小心埋伏。”
裴沉将轨刃背在身后,银辉已经恢复了大半亮度,他走到岑砚身边,自然地接过对方手里的折叠地图:“我和岑砚走前面探路,沈珩川、温景澄断后,保护好三个普通人——隧道里光线暗,顾星辞用望远镜多留意两侧的阴影,沈知微把银纹钢钉和震动扳手准备好,应对突发情况。”
众人收拾好装备,沿着工厂西侧的小路往隧道走。路面上的锈铁碎片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湿润的黑土,土面上凝结着细小的水珠,空气里的锈味渐渐被一股潮湿的雾气取代——那雾气是淡白色的,从隧道入口的方向飘来,像一条柔软的带子,缠绕在路边的杂草上,草叶接触雾气的瞬间,竟泛起了一层淡褐色的锈斑。
“是‘引路雾’的前兆!”岑砚突然停下脚步,指尖蓝光贴在雾气上,瞬间泛起一层淡红色的涟漪,“雾气里含有‘幻象怨念’,会随着我们的移动慢慢渗透皮肤,影响意识——大家尽量靠近我和裴沉,我的蓝光能暂时屏蔽雾气,他的银辉也能驱散周围的怨念。”
裴沉立刻将轨刃的银辉扩散,在团队周围形成一道半透明的光罩,雾气接触光罩的瞬间便化作水珠滴落:“别用手碰雾气,也别深呼吸,吸入的怨念会更快影响意识。”
走进隧道后,光线瞬间变暗,只有顾星辞望远镜的微光和裴沉轨刃的银辉提供照明。隧道两侧的墙壁上布满了水渍,水渍里映出众人扭曲的影子,那些影子偶尔会脱离本体,在墙上做出不同的动作——有的抬手,有的弯腰,像是在模仿着某种未知的行为。
“墙上的影子不对劲!”周小雨突然抓紧老陈的胳膊,声音带着颤抖,“我的影子……我的影子在朝隧道深处跑!”
众人低头看去,周小雨的影子果然脱离了她的脚下,在墙上朝着隧道深处快速移动,影子的手里还攥着一个模糊的物件,像是她失踪已久的玩偶。紧接着,老陈和阿凯的影子也开始异动——老陈的影子朝着墙上的一个裂缝钻去,裂缝里隐约能看到他已故妻子的身影;阿凯的影子则朝着隧道顶部飘去,那里有他梦想中大学的校门幻象。
“是引路雾在影响影子!影子是意识的延伸,它们在被雾气引导着走向幻象陷阱!”许疏棠翻着笔记本,手指飞快划过字迹,“资料里说,迷雾车站的‘影子诱导’是初级陷阱,真正的危险在车站内部——一旦影子完全脱离本体,人就会陷入永久的幻象,再也醒不过来!”
裴沉立刻将轨刃插入地面,银辉顺着地面蔓延,将每个人的影子都笼罩在其中:“银辉能暂时束缚影子,但撑不了多久!岑砚,能找到雾气的源头吗?破坏源头就能阻止影子异动!”
岑砚闭上眼,将感知完全展开,蓝光在隧道深处勾勒出一道淡白色的雾气源头——就在隧道尽头的车站入口处,那里悬浮着一个半透明的“雾核”,正不断释放着引路雾:“雾核在车站入口的信号灯里,需要同时用蓝光和银辉攻击才能破坏,但车站里肯定有更多的幻象陷阱在等着我们。”
众人加快脚步,终于抵达隧道尽头——迷雾车站的轮廓在雾气中若隐若现,站台的顶棚早已腐朽,露出锈蚀的钢梁,信号灯闪烁着微弱的黄色光芒,灯体里果然悬浮着一个淡白色的雾核,雾气正从灯口源源不断地涌出。
可还没等众人靠近信号灯,车站里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是岑砚失踪多年的哥哥岑舟的声音,从雾气中传来,温柔得像小时候哄他睡觉的语气:“小砚,我在这里,快过来,哥哥带你回家,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岑砚的身体瞬间僵住,指尖蓝光剧烈闪烁——他的眼前,雾气渐渐凝聚成岑舟的模样,穿着他失踪时的蓝色外套,手里还拿着两人小时候一起品的轨道模型,正朝着他微笑。
“别过去!是幻象!”裴沉立刻抓住岑砚的手腕,轨刃银辉扫过幻象,岑舟的身影瞬间变得模糊,却又很快重新凝聚,“他的外套没有当年失踪时的血迹,手里的模型也少了一块零件,是假的!”
岑砚的眼神渐渐清明,可幻象却突然改变了模样——这次变成了裴沉牺牲的队友陈默,他胸口插着半截轨刃,朝着裴沉伸出手:“裴队,当年是我太冲动了,要是我听你的话,就不会死了……你过来,我们再合作一次,像以前一样。”
裴沉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轨刃微微颤抖,可他很快就稳住了心神——他知道,真正的陈默绝不会用愧疚感绑架他。就在这时,老陈突然朝着墙上的裂缝冲去,裂缝里的妻子幻象正朝着他招手;阿凯也朝着顶部的大学幻象爬去,完全没注意到隧道顶部的锈铁正在脱落,随时会砸下来。
“快拉住他们!”岑砚的蓝光突然暴涨,缠住老陈和阿凯的腰,将他们拉回地面,“他们的意识被雾气深度影响,需要用‘真实记忆’唤醒!老陈,你妻子去世前,最后跟你说的话是什么?阿凯,你高考失利时,你妈妈是怎么安慰你的?”
老陈愣了一下,眼泪突然流了下来:“她跟我说……‘别太累,记得按时吃饭’……”他的话音刚落,墙上的妻子幻象瞬间变得透明,最终化作雾气消散。
阿凯也哽咽着开口:“我妈说……‘一次失败不算什么,你在我心里永远是最棒的’……”顶部的大学幻象也随之消散,脱落的锈铁正好砸在他刚才站立的位置,发出“轰隆”的巨响。
就在这时,信号灯里的雾核突然爆发出强烈的光芒,雾气瞬间变得浓稠,整个车站里的幻象同时爆发——无数个模糊的人影在雾气中穿梭,有失踪的亲人,有牺牲的队友,有错过的爱人,他们朝着众人伸出手,声音温柔得让人无法抗拒。
“岑砚,破坏雾核!我来挡住幻象!”裴沉的轨刃银辉暴涨,在团队前方形成一道坚固的光墙,将扑来的幻象暂时挡住。
岑砚立刻冲向信号灯,指尖蓝光凝聚成一道光刃,朝着雾核斩去——“咔嚓”一声,雾核碎裂,雾气瞬间停止释放,车站里的幻象也随之淡化。可就在雾核碎裂的瞬间,信号灯的玻璃突然炸开,里面掉出一张黑色的卡片,卡片上刻着“蚀”字,背面写着一行小字:“迷雾车站的‘镜雾区’,藏着你们最不愿面对的真相——蚀铁者留。”
“是他们的残余陷阱!”裴沉捡起卡片,银辉扫过卡片,却没有发现任何怨念波动,“镜雾区……应该在车站的候车室里,是下一个陷阱。”
岑砚展开地图,第六个轨域“迷雾车站”的标记已经亮起了三分之一,旁边的小字变得清晰:“镜雾区的镜子会反射出‘真实的自己’,接受不了真相的人,会被镜子吞噬,永远困在幻象里。”
车站的雾气渐渐散去,候车室的门在远处缓缓打开,里面隐约能看到无数面镜子的反光。众人站在站台前,都知道下一个挑战比之前的任何陷阱都要可怕——因为这次要面对的,不是怪物,不是怨魂,而是自己内心深处最不愿承认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