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很安静。
真的很安静。
那种感觉，就像是你可以听见苍蝇在搓脚的声音。
但这并不代表大家都很闲。
恰恰相反。
这是一场哪怕是放个屁都有可能引发核爆炸的高端局对峙。
左边，是魔道狠人，满脸横肉、血气滔天的血屠老魔。
右边，是正道之光，一脸性冷淡风、逼格拉满的独孤青歌。
中间，还夹着一个笑得像个三百斤弥勒佛的万宝楼大掌柜，金不换。
这三个人，就像是斗地主里的三个玩家，每个人手里都捏着一把炸弹，谁也不敢先出牌。
至于我们的男主角秦寿？
此时此刻。
他正把自己缩成一团，极其熟练且不要脸地躲在两位师娘的背后。
而且，他还特意选了个好位置。
左手抓着柳如烟那盈盈一握的小蛮腰。
右手拽着潘瑾怜那冰凉丝滑的袖口。
整个人像只受惊的小鹌鹑，瑟瑟发抖。
“师娘……我好怕。”
“那个老头看我的眼神好凶，他是不是想吃人啊？”
秦寿的声音带着颤抖，听起来那叫一个楚楚可怜，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他甚至还故意把脑袋往柳如烟那香喷喷的怀里蹭了蹭。
以此来寻找一丝丝“安全感”。
柳如烟的心都要碎了。
她反手搂住秦寿的脑袋，像护犊子的老母鸡一样，恶狠狠地瞪着对面的血屠老魔。
“别怕！寿寿别怕！”
“有师娘在，就算是死，师娘也会先替你挡刀的！”
潘瑾怜虽然没说话，但她手中的冰魄剑却握得更紧了。
哪怕她的手还在因为刚才的重压而微微颤抖。
哪怕她的嘴角还挂着一丝殷红的血迹。
但她那双原本清冷的眸子里，此刻却燃烧着一种名为“决绝”的火焰。
为了这个小男人，她连命都可以不要。
然而。
在这感人至深的“师徒情深”画面背后。
在这两位绝色佳人看不到的角度。
那埋在柳如烟怀里的秦寿，嘴角却缓缓勾起了一抹极其诡异的弧度。
他的眼神，清澈？无辜？
不。
那双眼睛里，此刻只有一片冰冷到极致的戏谑。
就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猎人，在看着一群为了抢骨头而龇牙咧嘴的野狗。
“演戏真累啊。”
秦寿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如果不是为了维持自己这“人畜无害小白兔”的人设。
他早就搬个小板凳坐下来嗑瓜子了。
现在的局势很明朗。
金胖子想和稀泥，保住万宝楼的招牌。
独孤青歌想装逼，顺便还自己一个人情。
血屠老魔想杀人，但又怕崩坏了一口牙。
这三方势力，竟然诡异地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要是照这个节奏下去，估计也就是互相放几句狠话，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这可不行。”
秦寿眯起了眼睛，眼底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
“要是让这就这么散了，我这出戏还怎么唱？”
“我这刚到手的刀，还怎么开光？”
“而且……”
秦寿舔了舔嘴唇，看着对面那个嚣张跋扈的血屠老魔。
“这老东西刚才可是把我的两个宝贝师娘给打伤了啊。”
“我的女人，也是你能动的？”
“虽然我很想亲自把你剁成肉酱，但现在还不是暴露实力的时候。”
“既然如此……”
秦寿的目光，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前方那个白衣胜雪的背影。
独孤青歌。
这个正道第一天骄，简直就是老天爷送给他的完美背锅侠。
“既然你们都不动手，那我就只好帮帮场子了。”
秦寿心念一动。
他的神识，悄无声息地沉入了自己的识海深处。
在那里。
有一柄锈迹斑斑、看似平平无奇的残刀虚影，正在缓缓沉浮。
【盘古残刀】。
这是秦寿目前最大的底牌，也是最不可控的变数。
虽然还没解封。
虽然还只是个样子货。
但它毕竟是曾经开天辟地的神器。
哪怕只是一缕泄露出来的气息，也足以让众生颤抖！
“系统，别装死了。”
“给我把这玩意儿的威慑力调到最大。”
“然后，给我凝聚成一根针。”
“要那种最阴、最毒、最不容易被人发现的针！”
秦寿在心里下达了指令。
【叮！检测到宿主极其阴暗的心理诉求，系统表示强烈赞赏！】
【正在调动‘盘古残刀’的一缕残余刀意……】
【正在压缩……正在塑形……】
【‘神念之刺’已生成！此技能无视肉体防御，直击灵魂，且具有极强的隐蔽性！】
【温馨提示：建议宿主悠着点，别把人直接扎傻了，那就不好玩了。】
秦寿咧嘴一笑。
傻了？
傻了更好。
正好给独孤青歌那家伙当战绩。
此时。
场中的气氛依然凝重。
血屠老魔还在跟金不换扯皮。
“金掌柜，你当真要为了这么个小子，跟我血煞宗彻底撕破脸？！”
血屠老魔的声音很大，唾沫星子乱飞。
他试图用这种方式来掩饰自己内心的骑虎难下。
金不换依旧笑眯眯的，手里的算盘打得啪啪响。
“哎呀，血屠道友，这怎么能叫撕破脸呢？”
“这叫商业规则。”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嘛。”
“要不这样，您给个面子，稍微退一步……”
就在金不换准备继续发挥他的奸商口才，试图把这场危机忽悠过去的时候。
异变突生！
那个一直缩在后面装孙子的秦寿。
他的瞳孔深处，突然闪过了一抹稍纵即逝的金光。
那是属于【鸿蒙阴阳圣体】的异象！
与此同时。
一股微弱到了极点，但却恐怖到了极点的气息。
从他身上，一闪而逝！
那气息太快了。
快到连站在他身边的柳如烟和潘瑾怜都没有察觉。
快到连对面的金不换和独孤青歌都没有反应过来。
那是一道无形无质的神念。
它就像是一条隐藏在暗处的毒蛇。
又像是一根看不见的钢针。
无视了空间的距离。
无视了护体灵光的防御。
甚至无视了元婴期修士那天生的感知警觉。
就那么直勾勾地。
狠狠地。
扎进了血屠老魔的眉心识海之中！
“给爷……进去！”
秦寿在心里恶狠狠地喝了一声。
下一秒。
正在唾沫横飞、准备再说两句狠话找回场子的血屠老魔。
突然浑身一僵！
紧接着。
他那张满是横肉的大脸，瞬间扭曲成了极其恐怖的形状！
那不是愤怒。
也不是惊讶。
那是……极致的痛苦！
“啊————！！！”
一声凄厉到了极点的惨叫声，毫无征兆地从血屠老魔的喉咙里爆发出来！
那声音之尖锐，简直就像是被人生生掐断了脖子的公鸡！
所有的血煞宗弟子都被吓了一跳。
金不换手里的算盘差点掉在地上。
就连一直面无表情的独孤青歌，眉头也不自觉地跳了一下。
只见血屠老魔双手死死地抱着脑袋。
整个人像是一只煮熟的大虾一样蜷缩起来，在半空中疯狂打滚！
他的七窍之中，竟然同时流出了黑红色的鲜血！
疼！
太疼了！
那种感觉，根本不是肉体上的疼痛能比拟的！
就像是有人拿了一根烧红的铁棍，直接捅进了他的脑浆子里，然后在里面疯狂搅拌！
那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撕裂感！
而且。
在那股剧痛之中。
他还感受到了一股令他灵魂都为之战栗的恐怖气息！
那是一种绝对的、霸道的、仿佛能毁灭一切的意志！
那是……上位者的碾压！
“谁？！是谁？！”
血屠老魔毕竟是元婴老怪，虽然痛苦万分，但还是强行稳住了身形。
他披头散发，满脸是血，看起来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疯狂地在四周扫视。
最后。
他的目光。
死死地锁定在了正前方，那个白衣胜雪、背负古剑的身影上！
独孤青歌！
一定是他！
除了这个拥有传说中“天生剑胎”的妖孽，谁还能拥有如此恐怖、如此锋利、甚至能直接斩伤神魂的意志？！
除了这个来自正道第一剑宗的少主，谁还能把“剑意”修炼到这种无形无质、杀人于无形的境界？！
没错！
绝对是他！
“好！好一个独孤青歌！”
“好一个天剑山少主！”
血屠老魔指着独孤青歌，手指颤抖，声音嘶哑，充满了怨毒和震惊。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
“你的修为虽然只是金丹，但你的‘剑意’，竟然已经修炼到了‘斩神’的地步！”
“刚才那一击，无声无息，直击神魂！”
“这就是传说中的‘心剑’吗？！”
“老夫……大意了！”
“老夫佩服！佩服得五体投地！”
血屠老魔一边吐血，一边咬牙切齿地吼道。
他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明明对方都已经动手了，自己居然还在跟那个死胖子扯皮！
这就是正道天骄的手段吗？
果然阴险！
果然毒辣！
全场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傻了。
金不换张大了嘴巴，看看血屠老魔，又看看独孤青歌，脑子里全是问号。
心剑？
斩神？
这独孤贤侄什么时候学会这么高端的操作了？
我怎么没看见他动啊？
而作为“罪魁祸首”的背锅侠。
独孤青歌此时也是一脸懵逼。
但他没有表现出来。
因为他是逼王。
逼王是不可能承认自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
他依然保持着那副高冷姿态，背负双手，眼帘低垂。
虽然他心里也在纳闷：
我刚才动了吗？
难道我的剑意已经强到了连我自己都控制不住，会自动护主攻击敌人的地步了？
嗯……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毕竟我是天生剑胎。
我是天才。
天才的世界，凡人不懂也是正常的。
于是。
面对血屠老魔那仿佛要吃人的质问。
独孤青歌只是淡淡地抬起眼皮，用一种更加高深莫测的语气，回了一个字。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