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石心为契
找到了！
那点微光，微弱得像是冬夜最后一粒火星，却瞬间点燃了石头几乎被混沌冻僵的意识。他不管不顾地“扑”了过去——在这意念的世界里，这动作抽空了他仅存的气力。
近了，更近了。那点真灵外围，环绕着极其淡薄的《玄微净世法》韵律，如同即将熄灭的烛火外最后一丝光晕。而核心处，林风的意识沉寂着，像是陷入了永不会醒来的沉睡，感受不到任何外界的波动。
“师父！”
石头用自己的意识包裹上去，拼命传递着念头。没有回应。那点真灵只是依循着某种本能，缓缓沉浮。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
石头能感觉到，师父这点最后的痕迹，正在被源海无形的消磨之力侵蚀，如同沙堡之于潮水。
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只是凭借着一股近乎蛮横的本能，将自己已然变得稀薄透明的魂力，不顾一切地、丝丝缕缕地渡了过去。
如同将清水注入即将干涸的裂土。
他的魂体因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虚幻，边缘开始模糊，像是要融化在这片混沌里。剧烈的虚弱感如同冰水浇头，但他死死“抓”住那点真灵，不肯松开。
“师父！醒过来！”
“玄微道宫需要您！”
“弟子……弟子需要您！”
“大道未靖，您怎能……怎能就此长眠！”
他一遍遍地嘶喊，用意识，用魂力，用左臂那灼热发烫、仿佛要与真灵产生共鸣的契约印记，疯狂地传递着自己的信念、自己的哀求、自己的不甘。那些笨拙的、从未宣之于口的依赖和崇敬，在此刻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
现实世界中，祖灵石渊的祭坛上，异变陡生。
石头盘坐的肉身猛地一颤，嘴角渗出一缕鲜红的血丝，脸色瞬间灰败下去，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而他那只放置在祭坛凹槽中的石化左臂，其上燃烧般的赤金印记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光芒！
“嗡——轰！”
不再是低鸣，而是如同山崩地裂般的巨响！整个祭坛剧烈震动，刻画其上的所有古老纹路仿佛活了过来，流光溢彩。
以那左臂为中心，一道凝实无比、蕴含着庞大魂力与坚定信念的赤金光柱，悍然冲破祭坛上原本朦胧的光柱，直贯天穹，狠狠撞在山谷上方的流光屏障上！
屏障剧烈波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道道涟漪疯狂扩散，整个祖灵石渊地动山摇！环绕祭坛的石怪们身体表面的岩石发出“咔咔”声响，它们按在祭坛上的石掌光芒暴涨，拼尽全力稳固着仪式，那幽深的眼窝全都望向光柱中心，流露出难以言喻的震动。
源海之内，那点沉寂的真灵，在石头不惜代价的魂力滋养和那如同执念般信念的疯狂冲击下，猛地一颤！
包裹其外的《玄微净世法》奥义如同被注入了全新的动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自行运转起来！它开始本能地、贪婪地吞噬周围的混沌——不再是区分清浊，而是将源海中那最本源的清灵之气与沉浊之力，一并疯狂纳入！
真灵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黯淡变得明亮，从微弱变得稳定！
现实祭坛上空，异象再现。被赤金光柱冲击的流光屏障上方，清灵之气与沉浊之力受到牵引，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形成一个覆盖整个山谷的巨大漩涡。
漩涡中心，清浊二气不再泾渭分明，而是开始以一种玄奥无比的轨迹交织、融合，仿佛在孕育着什么。
一道模糊的身影，开始在漩涡中心缓缓凝聚。
初时只是一个轮廓，汲取着漩涡中清浊本源的力量，变得越来越清晰。那身影中蕴含的道韵，让下方所有磐石族都感到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敬畏与臣服。
终于，在那清浊本源汇聚到顶点的刹那——
祭坛上，石头肉身闷哼一声，彻底软倒，那冲天的赤金光柱也随之收敛，缩回他左臂印记之中，印记本身的光芒也黯淡下去，仿佛耗尽了所有力量。
而山谷上空，漩涡中心，那道身影彻底凝实。
林风，睁开了双眼。
眸中不再是往日的懒散或调侃，而是如同蕴藏着宇宙生灭、星河轮转的深邃与平静。他周身气息圆融内敛，却又与整个天地隐隐共鸣。
他一步踏出，便从高空落在祭坛之上，俯身，伸手扶住了即将瘫倒在地的石头。一股浩瀚而温和、兼具清灵与沉厚特质的本源之力，如同初生的春雨，无声无息地渡入石头枯竭的体内。
“辛苦了，石头。”
他的声音温和，带着一丝久未开口的沙哑，却清晰地响彻在寂静的山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