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天衍阁小院，林微立刻投入到对“黑水玄石”的调查中。
他让林安通过漕帮和六扇门两条线，双管齐下，务必查清这块石头的来历。
漕帮那边，雷猛动用的是总舵的关系。
据他反馈，那块黑水玄石是二十多年前，一位云游的老道士赠予当时一位对漕帮有恩的退休老舵主的，说是取自极北苦寒之地的深海，有镇水安船之奇效。
老舵主感念其心意，便将此石镶嵌在了当时新造的“镇浪号”船首，寓意保佑漕运平安。
此事年代久远，知晓细节的人本就不多，那位老舵主也已去世多年，线索似乎就此中断。
而六扇门这边，赵干则调阅了卷宗，并询问了一些负责河道治安、与三教九流打交道的老捕快。
综合各方零碎信息，拼凑出一个模糊的轮廓：金陵城内，似乎确实存在一个很小的、隐秘的圈子，专门收集和研究各种奇石异矿，尤其关注那些传说中蕴含特殊能量的“灵材”。
这个圈子的人行踪诡秘，交易多在暗处进行，与主流古玩界并无太多交集。
“灵材？”
林微听到这个词，心中一动。
这与他之前的猜测不谋而合。
黑水玄石显然不是普通石头，其蕴含的阴寒纯净的水属性能量，确实当得起“灵材”之称。
“可知这个圈子的核心人物是谁？
或者，有什么固定的交易场所？”
林微问赵干。
赵干摇了摇头：“这些人非常警惕，几乎没有固定的据点。
不过，有个老线人提过一嘴，说偶尔会在城隍庙后街的‘鬼市’深处，看到一个绰号叫‘石老鬼’的干瘦老头，似乎懂行，但脾气古怪，很难接近。”
鬼市？
石老鬼？
林微记下了这条线索。
看来，有必要去那鱼龙混杂的鬼市走一遭了。
是夜，月明星稀。
林微并未急于前往鬼市，而是带着苏妙晴，再次悄然来到了黑水荡附近。
他想要亲自验证一下那“鬼船”幻象和干扰能量场的规律。
两人没有乘坐漕帮的船只，而是租了一叶小小的乌篷船，由林微亲自操桨，如同寻常渔家，缓缓向着那片墨绿色的水域靠近。
苏妙晴则收敛了气息，安静地坐在船头，一双美眸在夜色中格外明亮，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越靠近黑水荡核心区域，那股阴寒紊乱的能量场便愈发明显。
林微能感觉到，神识受到的干扰在加强，仿佛有无形的波纹在不断扭曲着感知。
他尝试将一丝微弱的星辰之力（太阴星力）融入气运，形成一层更坚韧的感知护罩，效果果然比单纯使用气运要好上一些，对能量场的干扰有了一定的抵抗力。
乌篷船悄无声息地滑入墨绿色水域的边缘。
四周寂静得可怕，连虫鸣鸟叫都消失了，只有水流轻轻拍打船身的声音，在这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子时将至。
忽然，水面毫无征兆地升腾起一片浓密的白色雾气，迅速弥漫开来，将乌篷船笼罩其中。
视线顿时变得模糊，只能看到周围数尺的范围。
“来了！”
苏妙晴低声道，握紧了袖中的短刃。
林微停下划桨，凝神感应。
在浓雾深处，那艘模糊的“鬼船”幻影再次缓缓浮现，船头似乎真的有两盏幽幽的、如同鬼火般的绿色光点，若隐若现。
与此同时，一阵若有若无、缥缈空灵的歌声，随着夜风飘了过来。
那歌声婉转凄迷，用的是一种古老晦涩的方言，听不清具体词句，却仿佛带着一种勾魂摄魄的魔力，直往人耳朵里钻，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悲凉、恍惚之感。
苏妙晴眼神出现了一瞬间的迷离，但很快甩了甩头，低骂一句：“装神弄鬼！”
她内力运转，抵抗着那歌声的侵蚀。
林微却是心中凛然。
这歌声并非单纯的音波攻击，其中竟然蕴含着一丝极其微弱的精神魅惑之力！
虽然强度不高，但在这种诡异的环境和能量场干扰下，足以让心智不坚者或普通武者心神失守！
他运转神识，轻易化解了那丝魅惑之力，目光锐利地穿透迷雾，紧紧锁定那“鬼船”幻影。
在他的感知中，这幻影并非静止，其内部那微弱的空间波动正在有规律地增强、减弱，仿佛……在呼吸！
而且，他敏锐地察觉到，当那空间波动增强到某个临界点时，周围水域那紊乱的能量场会暂时出现一个极其细微的、指向水底某个特定方向的“通道”或“缝隙”！
虽然一闪即逝，但确实存在！
“果然是一个空间入口的标记和引导装置！”
林微心中断定。
这“鬼船”幻象和诡异歌声，都是为了吸引注意、干扰感知，同时暗中引导着某种空间力量！
他尝试将一缕更加凝练的神识，如同细针般，刺向那短暂出现的能量“缝隙”。
轰！
一股强大的、带着排斥和混乱意味的能量反噬而来，瞬间将那缕神识绞碎！
林微闷哼一声，脸色微微一白。
这入口的防护极其严密，强行探查风险极大。
“你没事吧？”
苏妙晴察觉到林微的异常，关切地问道。
“无妨。”
林微摆了摆手，压下神识受创带来的些许眩晕感。
虽然未能深入，但他也并非全无收获。
在那瞬间的接触中，他清晰地感知到了水底深处，存在一个稳定的、人为构建的能量节点，正是那个节点在维持着幻象、歌声以及那空间入口的开启！
而那个能量节点的气息……与他之前感知到的、与黑水玄石类似但更加阴冷纯粹的气息，同出一源！
“找到根源了。”
林微眼中寒光一闪，“就在这水底。
对方是利用了某种古老的阵法或者器物，结合黑水荡特殊的水文环境和地脉阴气，营造出了这一切。
那黑水玄石，恐怕就是启动或者稳定这个阵法的关键‘钥匙’之一。”
“在水底？”
苏妙晴看着漆黑如墨、深不见底的水面，皱了皱眉，“这下可麻烦了，连水鬼都下不去。”
“未必需要下去。”
林微看着那逐渐消散的幻影和歌声，语气平静，“既然知道了关键在水底的能量节点，又知道了对方很可能在月晦之夜再次行动，我们完全可以守株待兔，或者……想办法破坏掉那个节点。”
他心中已有初步计划。
当务之急，是找到那个“石老鬼”，了解更多关于黑水玄石和这类“灵材”的信息，或许能找到克制或者利用那水底节点的方法。
浓雾渐渐散去，鬼船幻影和诡异歌声也彻底消失，黑水荡恢复了死寂，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林微调转船头，乌篷船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夜色之中。
这一次夜探，虽然凶险，但收获巨大。
敌人的手段、目的、乃至关键的节点位置，都已初步暴露。
接下来，就是与时间赛跑，在月晦之夜到来前，找到破局的关键。
而城隍庙后街的鬼市，以及那个神秘的“石老鬼”，便成了下一站的目标。
这起诡异的“鬼船”案，正逐渐被揭开神秘的面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