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赛马会的消息,如同燎原之火,一夜之间烧遍了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沈家大小姐沈倾凰,以女子之身,力压群雄,夺得赛马会头名!其骑射精湛,应变果决,风采卓然,成为了街头巷尾、茶楼酒肆最炙手可热的谈资。
“听说了吗?沈家那位大小姐,在马背上连发四箭,箭箭穿心!那叫一个准!”
“何止!睿王府的人使阴招,扔铁蒺藜想害她,结果你猜怎么着?她反手一箭就把那人吓下马了!”
“了不得!真是了不得!沈大将军虎父无犬女啊!”
“以前只当她是内宅里斗心机的,没想到是真有本事!”
赞誉之声如同潮水般涌向沈府。往日那些关于她“狂妄”、“忤逆”的非议,在绝对的实力和耀眼的表现面前,不攻自破,转而变成了“巾帼不让须眉”、“胆识过人”的盛赞。连带着,沈啸天在军中的威望也水涨船高,同僚见面,无不夸他教女有方。
沈府门前,一时间车水马龙。各府道贺的帖子、礼物络绎不绝,其中不乏以往与沈家并无深交、甚至有些疏远的勋贵世家。沈倾凰的名字,真正意义上,成了京城顶流圈层中一个不容忽视的存在。
锦绣阁内,却依旧平静。
沈倾凰并未被盛名冲昏头脑。她清醒地知道,这荣耀的背后,是更深的漩涡。赞誉越多,嫉妒和敌意也会越深。
“小姐,永昌侯府、平阳郡王府都递了帖子,想邀您过府一叙。”秋纹捧着厚厚一叠请柬,语气中带着兴奋。
沈倾凰随手翻看了一下,大多是些赏花、品茶之类的闺阁聚会,她兴趣缺缺。她的战场,早已不在这方寸之间。
“都回了吧,就说我赛马会后身体不适,需静养些时日。”她淡淡道。现在还不是四处结交的时候,树大招风,需得沉潜。
“是。”秋纹有些惋惜,但还是应下。
然而,有一份帖子,却引起了沈倾凰的注意。帖子样式极其朴素,没有任何纹饰,只在角落印有一个小小的、不易察觉的玄色徽记——那是摄政王府的标记。
帖中内容也很简单,邀她三日后,于城西“墨韵斋”一叙。
墨韵斋,是京城一家颇负盛名的书画坊,以清雅安静着称,也是文人雅士时常聚会之所。谢惊澜将见面地点选在此处,而非王府,其意耐人寻味。
沈倾凰指尖轻轻摩挲着帖子光滑的表面。赛马会后,谢惊澜的邀约如期而至。这意味着,她初步通过了“考核”,有资格与他进行更深层次的对话了。
“回复摄政王府,三日后,我一定准时赴约。”沈倾凰将帖子收起,神色平静中带着一丝郑重。
与此同时,睿王府内的气氛,却与外面的喧嚣赞誉截然相反。
书房内,一片狼藉。皇甫晟脸色铁青,地上散落着碎裂的瓷器和翻倒的案几。赛马会上的惨败,尤其是沈倾凰那惊艳全场的表现和最后反击的狠辣,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的脸上!
他不仅没能让沈倾凰出丑,反而让她踩着睿王府的颜面,登上了声望的顶峰!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皇甫晟怒吼道,胸膛剧烈起伏。他精心安排的算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不堪一击!
幕僚战战兢兢地站在下方,大气不敢出。
“谢惊澜……他肯定在背后看笑话!”皇甫晟眼中布满血丝,充满了怨毒,“还有沈倾凰那个贱人!本王定要让她付出代价!”
发泄过后,皇甫晟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意识到,用寻常内宅手段对付沈倾凰已经行不通了。她的羽翼已丰,背后似乎还有谢惊澜若隐若现的影子。
必须改变策略。或许,该从沈家外部,或者……从朝堂之上,寻找新的突破口了。一个更狠辣、更致命的突破口。
三日后,城西,墨韵斋。
沈倾凰如约而至。她依旧是一身素雅装扮,未带过多随从,只由秋纹相伴。
墨韵斋内,檀香袅袅,环境清幽。她被引至一处临水的静室,推开门,便见谢惊澜负手立于窗前,望着窗外的一池残荷。
他今日未着朝服,一身深青色常服,少了几分朝堂上的凛冽威压,多了几分文人雅士的沉静,但那份久居上位的迫人气势,依旧不减分毫。
听到开门声,他转过身,目光落在沈倾凰身上,深邃难测。
“沈大小姐,请坐。”他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
沈倾凰微微屈膝行礼,坦然入座。她知道,真正的博弈,现在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