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风沙袋底粘着的“潮雾珠”,被辣气一熏,竟然冒起了白烟——这珠子半透明,青灰色的,里面还裹着一团流动的湿雾呢,摸上去黏糊糊的,就跟刚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槐丫把珠子放在舱内,雾珠突然炸开,喷出的湿气在舷窗上凝成水痕,映出片墨绿色的林子:参天古木的枝叶间缠着乳白色的浓雾,生灵们举着软塌塌的烤串叹气,串上的食材泡得发涨,连炭火都透着股“燃不起来”的闷。
“这地儿……潮气能拧出水?”老阳用手抹了把舷窗,指尖立刻沾满水珠,“烤串讲究个焦脆劲,泡在雾里能有啥筋骨?”
灵猫对着雾珠里的湿瘴林甩尾巴,林里的“潮雾灵”们正用树叶扇着烤炉,试图驱散黏在串上的潮气,可雾刚被扇开就又拢回来,把串裹得更湿,像群甩不掉的黏人精。槐丫想起焚风漠的裹芯串,突然觉得:“潮气重,就给串加点‘硬气’呗。”
味流船驶入“湿瘴星域”,刚穿过林冠就被股湿冷的雾裹住——空气里飘着腐叶的腥气,脚下的苔藓软得像海绵,踩上去能挤出绿水。潮雾灵们穿着蓑衣,在烤炉旁搭着柴草,可柴火总冒黑烟,烤出的星麦饼软得能掐出水,咬一口像在嚼泡发的棉絮。
“是‘锁水灵雾’。”领头的灵长用树枝拨了拨炭火,火星刚窜起就被雾打灭,“这雾黏得很,能锁住串里的水分,烤再久都是软的,老祖宗传下来的‘焦香串’,现在只剩个名字了。”
他指着树洞里藏着的串签,签上还留着点焦黑的痕迹:“以前雾淡的时候,我们能烤出带脆边的串,咬起来咔嚓响,现在……”他举着手里的软串叹气,串上的星肉泡得发白,没半点嚼劲。
槐丫往自己的小烤炉里添了把尾音藤的老藤炭——这炭燃得旺,还带着股驱潮的燥香。她把云种长出的星麦粉和得比平时硬,又往里面揉了把从焚风漠带来的镇风沙:“让面团硬气点,再加点辣沙的燥,不信斗不过潮气。”
潮雾灵们看呆了,眼看着硬面团在湿雾里被炭火一烤,竟没像往常那样发涨,反而慢慢鼓起,表面结出层淡淡的焦壳,把试图往里钻的潮气挡在了外面。槐丫用串签挑起面团,对着雾甩了甩,焦壳上的水珠立刻滚落,露出底下带着韧劲的麦香。
“这叫‘筋骨串’!”她咬了一口,饼里的镇风沙在舌尖爆开点微辣,刚好中和了潮气的闷,“面要和得硬,火要烧得旺,让串自己长出‘抗雾的本事’。”
一个小潮雾灵赶紧学着揉面,手劲小揉不硬,槐丫就握着他的手帮他使劲,面团在两人掌心渐渐变得紧实,像块不服输的小石头。当这串筋骨串被烤得金黄,小潮雾灵举着在雾里跑了两圈,串竟没软,焦壳依旧脆生生的,他突然欢呼起来,声音穿透浓雾,惊飞了树上的雾鸟。
槐丫又教他们搭“高架炉”——把烤炉架在树干分叉处,离地面的潮气远些,再用树皮做个漏斗状的罩子,让烟顺着罩子往上窜,顺便把周围的雾顶开个洞,露出点漏下来的天光。潮雾灵们照做,高架炉里的炭火果然燃得旺,烤出的筋骨串带着焦边,咬起来咔嚓响,连锁水灵雾都绕着走。
他们还往串里加了林里的“爆香果”——这果子长得像小核桃,硬壳里藏着颗带辣味的果仁,敲开裹进面团,烤出来的串咬到果实时会“啵”地爆开,辣香混着麦香,把潮气的闷冲得一干二净。
“是老祖宗的味!”灵长举着筋骨串,眼泪混着雾水往下掉,“多少年没尝过这脆劲了,原来不是雾太凶,是我们忘了给串添硬气!”
离开时,潮雾灵们往货舱里塞了罐“驱雾酱”——是用爆香果的果仁磨的,拌着镇风沙和林里的燥叶粉,抹在串上,烤出来的串自带股“抗潮的劲”。他们在高架炉旁挂了串筋骨串当“雾哨”,说只要串还脆着,就证明雾没赢。
味流船驶离时,湿瘴林的浓雾里,高架炉的火光像星星般闪烁,潮雾灵们举着筋骨串在林间穿梭,串香混着爆香果的辣,把雾都冲得淡了些。灵猫叼着块裹了爆香果的筋骨串,嚼得嘎嘣响,尾巴上沾着的雾珠被震得滚落,像在为这股硬气鼓掌。
槐丫摩挲着那罐驱雾酱,突然明白所谓的“抗劲”,从来不是怕啥躲啥,是像这筋骨串,知道环境潮就把自己练硬,知道雾黏就给火加劲,让最难缠的处境,都变成逼自己长出本事的动力。
而我们的小显眼包槐丫,正往新的面团里,揉进了把湿瘴林的硬树皮粉——毕竟,能让最黏的雾都为串香“让条路”,这才是守味人最有骨气的本事呢。
(未完待续,因为驱雾酱的罐口,缠着根“枯荣藤”,藤条一半枯一半荣,荣的那头开着朵小黄花,枯的那头结着颗硬果,据说它生长的“轮回林”,一天里草木能枯荣三次,生灵们总赶不上食材的新鲜劲,正急着“给串锁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