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蓝田新水车开始奠基、《蓝田封地管理条例》颁布后不久,陇右传来了令人揪心的急报——不是李思文的常规汇报,而是姜阳亲自带着两名伤痕累累的护卫,星夜兼程赶回!
“伯爷!陇右出事了!”姜阳一身尘土血污,脸上带着悲愤与疲惫,“五日前的夜里,矿场和营地遭到不明身份的大队人马袭击!对方有备而来,人数众多,装备精良,攻势凶猛!李大人组织我们依托工事拼死抵抗,激战半夜,击退了他们,但我们… … 我们也伤亡了十几名兄弟,储存的部分物资被焚毁!”
王泽霍然站起,脸色铁青:“思文可安好?对方是什么来路?白马羌部落呢?”
“李大人肩部中了一箭,所幸未伤及要害,现已无大碍,仍在主持大局。”姜阳喘了口气,眼中寒光闪烁,“袭击者训练有素,进退有据,绝非寻常马匪或部落武装!倒像是… … 像是精锐的府兵,或者… … 边军伪装!他们刻意隐藏了旗号,但使用的制式弓弩和部分甲片,绝非民间能有!”
“边军?!”王泽心中剧震。果然,最坏的情况出现了!真的有军方势力插手,而且如此狠辣,直接发动武装袭击!
“白马羌部落…”姜阳脸色更沉,“袭击发生前,他们的头人态度突然转变,拒绝了李大人再次提出的谈判,并收回了之前允许我们通过的部分道路。袭击发生时,他们部落方向虽有火光人声,却并未前来援手,也未参与进攻,似是… … 似是作壁上观。”
王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书房内来回踱步。情况危急,陇右的开矿事业面临夭折风险,李思文和众多兄弟更是身处险境。
“姜阳,你们一路回来,可发现有人跟踪?对方袭击后,是退走了,还是继续围困?”王泽迅速追问关键信息。
“李大人派我们分三路突围送信,我们这一路遭遇了小股拦截,拼杀出来的。对方主力似乎一击即走,并未长期围困,或许也是顾忌暴露身份,或不想打成僵持。”姜阳分析道,“但矿场经此一劫,人心浮动,与白马羌的关系也陷入冰点,若无强援,恐怕难以为继。”
王泽停下脚步,目光锐利如刀。对方选择武装袭击而非继续暗中破坏,说明已经不耐烦,或者受到了某种压力,想要快速解决问题。一击即走,则说明他们也有所忌惮,可能是怕留下确凿证据,也可能是兵力或后勤不足以支持长期行动。
不能退!一旦退缩,不仅前功尽弃,毒盐矿可能落入他人之手,更会严重打击己方士气,让外界认为他王泽可欺!但硬拼,显然也不智,对方在暗,且有可能是正规武装力量。
“必须增援!”王泽断然道,“但不能只是派兵。姜阳,你立刻去休息,处理伤势。明日,我会派你与另一队人,携带新的命令和物资返回陇右!”
他心中已有计较。首先,他让程处默通过军方渠道,以“蓝田伯府在陇右的矿场遭不明身份武装袭击,疑与边境安宁有关”为由,向朝廷和附近的军镇发出正式照会与抗议。此举旨在将事情摆到明面,施加政治压力,令幕后黑手投鼠忌器。
其次,他挑选了三十名最精锐、且参加过之前与曹家冲突护卫的亲卫,由姜阳带领,携带一批强弓劲弩(部分从程处默处得来,部分为蓝田仿制改进)、以及工坊新打造的一批质地更好的刀盾和简易皮甲,火速增援陇右。他们的任务不是去进攻,而是增强矿场的防御力量,确保李思文等人的安全。
最关键的是第三点,王泽给李思文写了一封长信,授予他临机专断之权,并提出了新的策略方向:暂时放缓大规模开采,集中力量巩固现有营地,将其建设成一个坚固的据点;改变对白马羌的策略,不再单纯寄望于交易,而是派出小分队,携带肥皂、铁器、茶叶等实用物资,绕过其头人,直接与部落中下层的猎户、牧民接触,以物易物,施以小惠,分化瓦解头人的权威,同时探听情报;对那不明势力,以严密防范为主,但若再敢来犯,务必设法擒拿活口,获取身份证据!
他要李思文在陇右打一场“政治”与“人心”的仗,而不仅仅是武力的对抗。
安排好陇右事宜,王泽知道,蓝田这边也必须做好准备,应对可能随之而来的连锁反应。袭击陇右的势力,绝不会对蓝田这个大本营毫无想法。
他加强了蓝田的警戒,尤其是工坊、学堂和伯府等重要区域。同时,他秘密召见了石柱、林墨、田大壮等几位核心骨干。
“蓝田是我们所有人的心血,也是我们未来的希望。”王泽目光扫过这些日渐成熟的年轻人,“如今外有强敌环伺,欲夺我基业。蓝田能否屹立不倒,不仅在于我,更在于你们,在于我们是否上下一心,是否有足够的实力保护自己。”
他向他们透露了部分陇右遇袭的情况(隐去可能涉及边军的猜测),强调了局势的严峻。“从今日起,工坊要加快新式水车建设,确保能源;铁器组要优先保障防御器械和优质工具的打造;试验田要确保粮食作物的稳产;学堂要加强对学生的安全教育和基本纪律训练。你们各守其责,便是对蓝田最大的贡献!”
石柱等人神情肃穆,感受到了沉甸甸的责任,也燃起了强烈的护卫家园的斗志。他们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不仅仅是工匠、农户或学生,更是这片新兴基业不可或缺的支柱。
陇右的烽烟,并未吓倒王泽,反而促使他更加快了内部整合与应战准备。他将危机视为锤炼团队、检验制度的试金石。蓝田这台刚刚组装起来的机器,在外部压力的驱动下,开始以更高的效率运转起来。
而王泽的目光,也再次投向了长安的方向。他需要知道,朝堂之上,那新上任的工部张侍郎,与陇右的袭击,与蓝田近日感受到的窥探,是否存在着某种关联。一场更大的风暴,似乎正在天际汇聚。蓝田的基石,将迎来建成以来最严峻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