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玥弯腰钻进通风管道的瞬间,一股混杂着灰尘、铁锈和霉味的空气扑面而来,呛得她忍不住皱紧眉头。
管道内部比她预想的更窄,直径不足一米,只能趴在地上匍匐前进。
粗糙的金属管壁边缘带着毛刺,她的校服袖子被刮得“沙沙”作响,裸露在外的小臂偶尔蹭到管壁,立刻传来一阵刺痛,很快就泛起了红痕。
陆执紧随其后钻进管道,两人的身体几乎紧紧贴在一起,连彼此的呼吸声、心跳声都清晰可闻。
黑暗中,只有手机屏幕偶尔亮起的微光,能勉强看清前方的路。
凌玥往前爬了几米,手臂酸得发麻,正想停下来调整姿势,身后突然传来陆执的声音,低沉的嗓音在狭窄的管道里回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你好像很了解这里的布局?”
凌玥的动作瞬间僵住,心脏猛地一跳。她能感觉到陆执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背上,带着审视的意味。
还没等她开口,陆执的声音再次传来:“还有昨天,你说的林淼钢笔的位置,太精准了,连楼梯第三级台阶、水泥封层这些细节都知道,像是早就知道一样。苏晚,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的你,连上课举手发言都会紧张,不会这么冷静,更不会对这些危险的事这么清楚。”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进凌玥平静的心湖,瞬间激起千层浪。
她知道,陆执心思缜密,观察力远超常人,从她主动交出钢笔线索开始,他就肯定对自己的“反常”有所怀疑。现在又看到她精准找到通风管道、知道楼梯陷阱,这种怀疑只会更重。
凌玥的手心瞬间冒出冷汗,大脑飞速运转,快速组织语言。
她不能暴露自己“穿书者”的身份——一旦说出真相,陆执大概率会觉得她在胡言乱语,甚至可能把她当成精神失常的人,到时候不仅合作会破裂,她还可能失去唯一能并肩对抗诅咒的盟友。
她沉默了几秒,故意放慢呼吸,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尽可能自然,甚至带着一丝被误解的委屈:“我……我其实是因为之前想逃学,才无意中留意到这些的。”
她一边说,一边继续往前爬,营造出“不想多提”却又不得不解释的氛围:“大概半个月前,我晚上留在学校补作业,路过钟楼时,看到过一道黑影从钟楼里飘出来,当时吓得我差点叫出声,从那以后就总觉得钟楼不对劲,想赶紧逃离学校,所以才会计划逃学。”
她顿了顿,声音放轻了些,像是在回忆:“但昨天看到公告栏的照片,看到那些失踪学生的黑白脸,我突然觉得不能再躲了——如果我知道一些线索却不说,万一再有人失踪,我会良心不安的。之前说的钢笔位置,其实是我上次躲钟楼附近时,无意中看到有人在楼梯那里抹水泥,当时没在意,后来想起林淼的事,才突然反应过来;还有通风管道,是我之前找逃学路线时,在储物间后面发现的,当时觉得可能用不上,就没多想,直到刚才情急之下才记起来。”
这个解释不算完美,甚至有些牵强——“无意中看到抹水泥”“找逃学路线发现管道”这些理由,仔细推敲起来漏洞百出,但在目前的紧急情况下,已经是凌玥能想到的、最贴合“原主苏晚性格”的说法了。
她故意强调“害怕黑影”“良心不安”,就是为了贴合原主“内向怯懦”的底色,让这个解释更可信。
通风管道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两人的呼吸声和远处偶尔传来的风声。
凌玥能清晰地感觉到,陆执没有再往前爬,目光依旧停留在她身上,那道目光像探照灯,仿佛要穿透她的伪装,看清她的真实想法。
她的后背绷得紧紧的,手臂的酸痛都被紧张掩盖,心里默默祈祷:千万不要继续追问,千万不要怀疑……
过了大概半分钟,就在凌玥快要忍不住想再补充解释时,身后传来陆执的声音,语气比刚才缓和了些,甚至带着一丝歉意:“原来是这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怀疑你,只是现在的情况太复杂了——校董在掩盖真相,诅咒又在预热,我必须确认身边的人是不是可信,毕竟我们要面对的,可能是很危险的事。”
听到这句话,凌玥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紧绷的肩膀也微微垮了些。
她回头看了一眼,借着手机的微光,能看到陆执脸上没有了之前的怀疑,眼神里多了几分释然。
“我明白。”凌玥轻声说,语气里带着一丝放松,“换成是我,我也会怀疑的。现在我们最重要的是找到真相,其他的都不重要。”
陆执点点头,往前爬了两步,和她保持着合适的距离:“嗯,先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等保安走了再出去。”
凌玥调整了一下姿势,继续往前爬。管道里的空气越来越浑浊,灰尘呛得她不停咳嗽,手臂和膝盖被管壁磨得又红又疼,但她不敢停下——每多待一秒,就多一分被发现的风险。
两人爬了大概十几分钟,膝盖都快磨破了,前方突然出现一丝光亮。
凌玥心里一喜,加快速度爬过去,发现是一个通风口,出口下方是钟楼的储物间。
她趴在通风口往下看,储物间里堆满了废弃的桌椅,桌子上覆盖着厚厚的灰尘,椅子东倒西歪地堆在角落,正好可以用来藏身。
“下面是储物间,安全。”凌玥回头对陆执说,然后双手撑着通风口的边缘,轻轻跳了下去。
落地时,她不小心碰倒了一把椅子,“哗啦”一声响,在寂静的储物间里格外清晰。
凌玥吓得赶紧蹲下,屏住呼吸,警惕地听着外面的动静,直到确认没有脚步声传来,才松了口气,伸手对陆执说:“快下来,我拉你。”
陆执点点头,从通风口跳下来,凌玥伸手拉了他一把,两人一起躲到废弃桌椅的后面,紧紧贴着墙壁。
凌玥侧耳听着储物间外的动静——保安的脚步声、咒骂声渐渐远去,最后连钟楼大门关闭的声音都听不到了,显然是没找到他们,只能暂时离开。
“安全了。”陆执靠在墙上,长长地松了口气,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屏幕上显示“凌晨 1:03”。
他揉了揉发酸的手臂,对凌玥说:“现在太晚了,继续调查太危险,我们先回去,明天白天再想办法查地下室的入口——今天拿到的墙砖照片,已经是很重要的证据了,我们可以先整理一下,看看能不能从名字和血迹里找到更多线索。”
凌玥点点头,目光落在陆执的手机屏幕上——照片里,墙砖上的名字清晰可见,暗红色的血迹嵌在缝隙里,在闪光灯下显得格外刺眼。
她心里满是沉重:他们确实离真相又近了一步,但同时,校董肯定已经察觉到有人在调查钟楼,接下来的防备只会更严,诅咒的预热也在加速,危险,正在一步步靠近。
两人又在储物间里待了十几分钟,确认外面彻底没有动静后,才悄悄从储物间的后门离开钟楼,沿着校园的围墙,避开路灯的光线,慢慢走出学校。
深夜的街道空无一人,只有路灯的光在地面上投下长长的影子,凌玥和陆执并肩走着,谁都没有说话,但彼此心里都清楚——从踏入钟楼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没有退路了,必须赶在校庆前,揭开所有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