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滨海湾，金沙酒店顶楼宴会厅。
晚上七点整。
厅里灯火亮得晃眼，水晶吊灯折射出的光斑在地毯上跳跃，晃得人眼晕。长枪短炮架了一排，记者们低声交头接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紧绷的气息。
后台化妆间，林宛瑜第三次整理西装袖口。
纯白定制款，料子挺括，剪裁利落。领口别着个月牙形的银色胸针——那是琛瑜灵能技术的logo。助理小陈捧着平板站在旁边，嘴皮子飞快：
“林总，现在全球在线观看人数已经破五百万了。外网放出的那些黑料还在发酵，刚收到消息，欧洲两家合作商说要暂停签约……”
“知道了。”
林宛瑜声音平静，对着镜子最后抿了抿口红。镜子里那张脸略显疲惫，但眼神亮得吓人。
三天前，一组“灵能设备致实验动物抽搐”的视频忽然在网上炸开。紧接着，一堆所谓“内部人士”跳出来，说灵能技术有辐射隐患，长期接触会致癌。琛瑜股价应声跳水，三天跌掉百分之三十。
明眼人都看得出是谁在搞鬼——天枭集团，赵天枭。
门被推开，技术总监老周探进头：“林总，设备检查第三遍了，没问题。陆总那边视频连线也准备好了。”
林宛瑜点点头：“他怎么说？”
“陆总就说了一句：‘信你’。”
林宛瑜怔了半秒，忽然笑了。心里那点残存的紧张，散了。
七点十分。
宴会厅安静下来。林宛瑜踩着高跟鞋走上台，聚光灯“唰”地打在她身上。台下瞬间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黏在这个一身白衣的女人身上——有好奇，有怀疑，更多的是等着看戏的探究。
“各位，晚上好。”
林宛瑜开口，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全场，清晰平稳，没有半句寒暄。
“最近网上传了不少东西，说我们的灵能技术有辐射，不安全，会害人。今天请大家来，不是来听我辩解的。”
她侧身，身后大屏幕亮起，跳出一行字：
“真相不怕晒，怕晒的从来都是谎言。”
台下轻微骚动。
“咱们一件件来。”林宛瑜走到台上那台正在运行的灵能发电机旁，工作人员递过来一个黑色仪器，“这是国际原子能机构认证的辐射检测仪，精度全球最高。”
她把仪器贴在运转的设备外壳上。
镜头推近特写，屏幕上的数字清晰跳出来：
0.03微西弗\/小时
台下一片寂静，只有快门声咔嚓作响。
“这数字啥意思？”林宛瑜转身面向观众，语气平常得像在聊天，“这么说吧，你玩一小时手机的辐射量，大概是这个的十倍。坐一趟从北京到纽约的飞机，辐射量是它的两百倍。”
她抬手示意，工作人员推上来几台常见家电。
微波炉启动时的读数：1.2。
笔记本电脑：0.4。
就连家里最普通的LEd台灯，都有0.1。
数据列成一排，清清楚楚摆在屏幕上。台下开始有人交头接耳，有人低头敲手机。
“接下来是活体实验。”
林宛瑜领着媒体来到场地另一边。几个志愿者已经在等着了，有二十多岁的小伙，也有五十来岁的大姐，后面笼子里还有几组实验小白鼠。
独立医疗专家现场出具体检报告——所有志愿者指标正常，没任何异常。
那些小白鼠更是活蹦乱跳，在笼子里窜来窜去，和网上视频里“抽搐”的模样判若两鼠。
“现在看核心环节。”林宛瑜走到场地中央一台大型设备前，“这是我们的城市级灵能供电模拟，能给五万人的社区供能。”
她开始讲解原理，语气不紧不慢，深入浅出。台下记者们埋头记录，气氛明显松动了些。
就在这时，出事了。
设备忽然发出一阵刺耳的“嗡嗡”声，控制面板上指示灯疯狂闪烁！大屏幕上的运行数据剧烈跳动，像心电图发了疯！
全场哗然！
“看！出故障了！”
台下有人猛地站起来，是个戴眼镜的中年男记者，声音尖利：“这就是你们所谓的安全技术？！林总，请您解释！”
后台监控室，陆忠琛盯着屏幕，拳头攥紧了：“查原因，快！”
技术团队手忙脚乱，老周额头冒汗：“不应该啊，测试过几十次了……”
台上，林宛瑜心脏漏跳了一拍。
但她脸上没露半分。目光迅速扫过设备，突然停在侧面一个接口处——那里有道新鲜的划痕，金属断面亮得扎眼。
有人动过手脚。
电光石火间，她做了个让所有人倒吸冷气的举动。
她直接走到故障设备前，伸手就去摸那个损坏的接口！
“林总！”台下有人惊呼。
如果设备真有辐射问题，这动作无异于找死。
“大家看这儿。”林宛瑜指着划痕，声音稳得像没事人，“明显的物理破坏痕迹。不过没关系——”
她转头，朝技术团队一抬下巴：
“启动二号备用系统。”
那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上菜”。
全场静得能听见针落。
三分钟后，备用系统启动。大屏幕数据恢复正常，设备运转平稳。
林宛瑜站在重新亮起蓝光的设备旁，目光扫过台下每一张脸，最后定格在刚才发难的那个记者身上——那人正偷偷往人群里缩。
“刚才这出戏，演得不错。”她忽然笑了，笑里带着刀，“有人没法在技术上赢我们，就只能用这种下三滥手段。”
她往前一步，聚光灯追着她：
“但我今天搁这儿摆句话：你弄坏一台机器，容易；你堵住天下人的嘴，难！技术进步这趟车，你拦不住！”
寂静。
然后，掌声从某个角落响起，迅速蔓延成一片。记者们纷纷起身，不少人是真被折服了——这临危不乱的气场，硬气！
发布会结束不到两小时，全球新闻风向开始倒转。
推特热搜第一：#林宛瑜徒手检查故障设备#，后面跟了个“爆”字。
视频片段在网上疯传，播放量破亿。镜头里，一身白衣的女人毫不迟疑伸手摸向故障设备的画面，配上那句“技术进步这趟车，你拦不住”，成了年度金句。
cNN标题简洁有力：《谣言止于真相：林宛瑜的硬核回应》。
《华尔街日报》头版：“一场发布会，股价逆转。市场用脚投票，选择了相信科学。”
琛瑜股价次日开盘直接涨停，不仅收复失地，还创了新高。
纽约，曼哈顿顶层公寓。
赵天枭盯着电视屏幕，眼珠血红。新闻里正在循环播放林宛瑜那段发言，主持人语气里满是赞叹。
“啪！”
遥控器砸在电视上，屏幕炸开一片蛛网。
“废物！”他扭头，冲缩在角落的李哲吼，“这点事都办不好！”
李哲低着头，大气不敢出。他知道，这次栽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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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加坡，发布会结束后第三天深夜。
实验室里冷白灯光亮着，林宛瑜一个人站在窗前，手里捏着杯早就凉透的咖啡。
身后，那台被破坏的设备已经拆解分析。老周下午交了报告：精密破坏，专业手法，绝对不是意外。
窗外是滨海湾夜景，霓虹灯在海面上拉出长长的光影。这座城市的繁华，是靠着无数个通宵达旦、一次次技术突破堆起来的。
手机震了。
接通，陆忠琛的声音从听筒传来，低沉里透着掩盖不住的笑意：
“宛瑜，干得漂亮。”
林宛瑜嘴角不自觉翘起来：“吓出一身冷汗是真的。当时要真炸了，咱俩现在就该去天桥底下摆摊了。”
电话那头低笑两声，随即语气认真起来：“查清楚了，是赵天枭的人买通了酒店一个电工，发布会前夜动的手脚。人已经交给警方了。”
“意料之中。”林宛瑜抿了口凉咖啡，苦涩在舌尖化开，“忠琛，我有时在想，咱们做这技术，明明能给那么多人带来实惠——偏远的村子能用上便宜电，工厂能降成本，环境还能少受污染。怎么就到这份上，非得斗来斗去？”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因为动到别人的蛋糕了。”陆忠琛说得很直白，“旧能源的巨头，等着看咱们笑话的同行，还有赵天枭这种，自己搞不出来，也不想让别人搞成的。”
他顿了顿，声音忽然软下来：“累了？”
林宛瑜望着窗外，没说话。
“累了就歇两天。”陆忠琛说，“但宛瑜，这条路，咱们得走下去。不为别的，就为今天发布会结束后，我收到的几百封邮件——有个非洲小村庄的校长写的，说他们那儿靠柴油发电机，一天只能供两小时电。孩子们晚上没法看书。他说看到了咱们的新闻，问灵能设备能不能帮上忙。”
林宛瑜眼眶忽然一热。
“还有个国内山区卫生院的大夫，说他们的疫苗冷藏柜老断电……你看，那么多人在等。”
她深吸一口气，把那股酸涩压下去。
“知道了。”她声音轻而坚定，“歇什么歇，明天早会照常。二代灵能堆的小型化方案，我得亲自盯。”
挂了电话，她又在窗前站了很久。
夜色浓稠如墨，但远方的城市灯火连成一片星河，亮得灼眼。
林宛瑜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她刚跟陆忠琛创业那会儿。两个人挤在二十平米的小办公室，吃泡面熬通宵，为第一个原型机成功点亮而抱在一起又哭又笑。
那时他说过一句话，她一直记着：
“技术没有善恶，但做技术的人，心里得有盏灯。”
现在她懂了。
这盏灯，就是知道自己在为什么而做。是为钱？为名？还是为那些素未谋面、却会因为你的突破而过上好一点日子的人？
她转身，关掉实验室的灯。
走出大楼时，夜风微凉。抬头看，新加坡的夜空难得透出几颗星星，微弱，但坚定地亮着。
就像真相。
就像所有值得坚持的东西。
微弱，但吹不灭，打不散，总会在该亮的时候，刺破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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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
琛瑜集团第一代商用灵能堆正式投产。首个落地项目，正是那个非洲小村庄。
通电那天，村里孩子们举着蜡烛换成了电灯的照片，登上了《时代》周刊封面。
照片角落里，林宛瑜和陆忠琛并肩站着，笑得像两个普通人。
标题只有一行字：
“这才是技术该有的温度。”
而万里之外的纽约，赵天枭盯着那期杂志封面，沉默了很久。
最后，他拉开抽屉，取出一份早就拟好的和解协议。
上面第一行字写着：
“天枭集团愿与琛瑜集团，就新能源领域展开合作……”
有些仗，输了就是输了。
但属于技术的时代，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