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滨海湾金沙酒店顶层的无边泳池旁，李哲戴着墨镜，慵懒地靠在躺椅上，手中拿着一杯冒着气泡的香槟。他看上去三十五六岁，身材保持得很好，古铜色的皮肤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个成功的年轻企业家，或者至少是个财务自由的精英人士。
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副光鲜皮囊下藏着什么。
“李先生，您的电话。”一位侍者恭敬地递过加密卫星电话。
李哲接过电话，声音轻松愉悦：“喂？”
“目标确认。琛瑜集团亚洲研发中心，首席数据架构师，张明轩。”电话那头的声音冰冷而机械，显然是用了变声器，“资料已发送至加密邮箱。你的任务是获取‘灵能技术’的核心算法模块，特别是能量转化效率和稳定性控制部分的源代码。”
“明白。”李哲啜了一口香槟，目光掠过泳池边缘，落在远处那座造型极具未来感的建筑上——那就是琛瑜集团在新加坡的亚洲研发中心，他此行的目标。
“张明轩有个女儿，先天性心脏病，正在美国等待手术。资金方面有些困难。”那个声音继续道，“这是切入点。赵先生不希望这次再出现任何意外。”
“放心，”李哲微微一笑，眼神却锐利如鹰，“我从不失手。”
挂断电话，他打开随身携带的超薄笔记本电脑，接入加密网络，开始研究刚刚收到的资料。
张明轩，四十二岁，清华大学博士，琛瑜集团元老级员工，亲历了“灵能技术”从概念到落地的全过程。性格内向，技术痴，家庭观念重。妻子是全职太太，女儿八岁，患有复杂性先天性心脏病，预计手术及后续治疗费用高达两百万美元。
李哲轻轻敲击着键盘，调出张明轩近期的行程表和各种社交网络信息。很快，他锁定了一个关键点——张明轩每周三晚上都会去一家名为“静思斋”的书吧，那里是当地华人技术圈的一个小型聚会点。
今天正好是周三。
李哲合上电脑，将剩余的香槟一饮而尽。阳光下的泳池波光粼粼，几个比基尼美女向他投来暧昧的目光，但他已毫无兴趣。
猎杀，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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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点，“静思斋”书吧。
柔和的灯光，淡淡的茶香，低徊的爵士乐。张明轩坐在靠窗的老位置，面前放着一本《量子计算导论》，手边是一杯已经微凉的乌龙茶。他时不时看向门口，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女儿的病情像一块巨石压在他的心头。尽管公司提供了完善的医疗保险，但美国那边最顶尖的专家和最新技术，仍需自付一大笔费用。他这些年的积蓄，加上亲戚朋友的借款，还差八十万美元。
八十万，对一个普通家庭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
“请问，这里有人吗？”
一个温和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张明轩抬头，看到一个穿着休闲西装、气质儒雅的男子站在桌前，手里拿着一本《神经网络与深度学习》。
“没，没有人。”张明轩下意识地说。
“谢谢。”男子微笑着坐下，很自然地将书放在桌上，正好与张明轩的那本《量子计算导论》并排，“量子计算？很前沿的领域啊。”
“随便看看。”张明轩有些戒备。在技术圈混了这么多年，他见过太多试图套近乎的商业间谍。
男子似乎看出了他的顾虑，笑着自我介绍：“李哲，做风险投资的，主要关注人工智能和新能源领域。”他递上一张设计简洁的名片，“今天正好来见个朋友，他临时有事来不了，看这里环境不错，就坐一会儿。”
张明轩接过名片，上面写着“哲明资本，执行合伙人”。他听说过这家基金，在业内小有名气，投资过几个很成功的AI项目。
两人的话题很自然地从量子计算聊到人工智能，再过渡到新能源。李哲显然对技术有相当深的了解，提出的问题都在点子上，而且很懂得倾听，不会像有些投资人那样不懂装懂。
“其实，我们最近也在关注能源存储和转化领域，”李哲状似无意地提到，“特别是琛瑜集团的‘灵能技术’，听说很革命性。”
张明轩的神经立刻绷紧了：“这个...我不太了解。”
李哲理解地点点头：“明白，商业机密。不过说真的，如果这项技术真如宣传的那样，能从根本上改变能源格局，那它的价值不可估量。”他轻轻搅动着杯中的咖啡，叹了口气，“我父亲就是因为肺癌去世的，晚期很痛苦。那时候我就在想，如果医疗技术能更发达一些，如果能源更廉价、更清洁，也许很多疾病都能被攻克。”
张明轩的心被触动了一下。他想到了女儿。
“是啊...技术本该让世界变得更好。”他低声说。
“没错。”李哲深有同感，“所以我特别敬佩像你们这样的科研人员。说真的，如果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尽管开口。”他拿出一张私人名片，在上面写了一串数字，“这是我的私人号码。”
张明轩犹豫了一下，接过名片。
那天晚上，他们聊到书吧打烊。离开时，张明轩觉得心情轻松了不少，仿佛找到了一个能理解自己的人。
他并不知道，就在他们交谈时，李哲藏在桌下的微型设备，已经完整记录了他的声纹特征和对话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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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两周，李哲以“偶遇”的方式，又和张明轩见了三次面。有时在书吧，有时在科技论坛，甚至有一次“恰好”在同一家餐厅吃饭。
他从不主动打听琛瑜的技术细节，反而多次分享自己对科技伦理、社会责任的理解，言语间充满了理想主义色彩。同时，他又恰到好处地展示着自己的财力——不经意间提及刚捐赠了一所希望小学，或者投资了一个医疗慈善基金。
张明轩的心理防线在一点点瓦解。尤其是当李哲“偶然”得知他女儿的情况后，毫不犹豫地表示可以帮忙联系美国的顶尖心脏专家，并且愿意提供无息借款时，他几乎要落下泪来。
“李总，这...这怎么好意思...”
“明轩，别叫我李总，叫名字就好。”李哲拍拍他的肩膀，语气诚恳，“钱财是身外之物，能救一个孩子的命，比什么都值得。这样，我先安排专家会诊，费用我来承担。”
那一刻，张明轩觉得自己遇到了生命中的贵人。
但他内心深处的良知仍在挣扎。他清楚地知道，泄露核心技术意味着什么。那不仅是背叛公司的信任，更是背叛陆总对他的知遇之恩。
然而，每当深夜，看到女儿因为呼吸困难而无法入睡的小脸，听到妻子在浴室里压抑的哭泣声，他的决心就开始动摇。
就在张明轩内心激烈斗争时，李哲开始了下一步行动。
周五晚上，他邀请张明轩到家中做客。那是一套位于新加坡最高档公寓区的顶层复式，装修极具品味，墙上挂着几幅价值不菲的真迹，书房里摆满了科技和哲学类书籍。
“随便坐。”李哲亲自煮了咖啡，“今天请你来，其实是有件事想请教。”
“请讲。”张明轩有些拘谨地坐在真皮沙发上。
李哲从保险柜里取出一份文件，递给张明轩：“我们基金最近在评估一个投资项目，对方声称他们的能源转化技术已经突破了理论极限。这是他们提供的部分技术参数，你是专家，帮我看看可信度如何？”
张明轩接过文件，只翻了几页，脸色就变了。
这哪里是什么投资项目评估材料，这分明是一份精心伪装的“技术询价单”！上面列出的几个关键问题，直指“灵能技术”的核心机密。
他猛地抬头，看向李哲。
李哲依旧微笑着，但眼神已经变了，不再有之前的温和，而是像刀子一样锐利：“明轩，打开天窗说亮话吧。赵天枭先生对你的才能非常欣赏。”
赵天枭！张明轩的手一抖，文件散落在地。他当然知道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那是陆总的死对头！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张明轩声音发颤。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李哲慢条斯理地捡起文件，“重要的是，你女儿需要手术，而我能提供帮助。更重要的是...”他凑近张明轩，压低声音，“赵先生能给你的，远不止是钱。”
他站起身，走到窗前，俯瞰着新加坡璀璨的夜景：“想想看，明轩。你在琛瑜干了这么多年，得到了什么？一个首席数据架构师的虚名？一套还在还贷款的房子？而你现在有机会，一次性解决所有问题——女儿的医疗费，家庭的财务自由，甚至在未来新技术公司里的股份...”
张明轩浑身发抖，冷汗浸湿了衬衫。他想站起来离开，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陆总待我不薄...”他艰难地说。
“陆忠琛？”李哲嗤笑一声，“他待你再好，能好过自己的亲生女儿吗？明轩，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想想你女儿才八岁，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这句话像一把匕首，精准地刺中了张明轩最脆弱的地方。
李哲走回他身边，将一张支票轻轻放在茶几上：“这是两百万美元，足够支付你女儿的所有医疗费用和后续康复。事成之后，还有三百万。赵先生在欧洲为你准备了一套别墅，以及新公司首席技术官的职位。”
张明轩盯着那张支票，眼睛通红。两百万，足以挽救他女儿的生命。而如果他拒绝...他不敢想象后果。
“我...我需要时间考虑。”他声音嘶哑。
“当然。”李哲理解地点头，“不过，最好在明天之前给我答复。你知道的，孩子的病情耽误不起。”
那一晚，张明轩彻夜未眠。他坐在女儿床边，看着孩子熟睡中仍微蹙的眉头，内心在天人交战。
凌晨四点，他颤抖着手，给李哲发了一条短信：“我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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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琛瑜集团亚洲研发中心。
张明轩像往常一样刷卡进入实验室，但今天，他的每一步都异常沉重。同事们和他打招呼，他都只是勉强点头回应。
“张总，陆总刚才来电话，问新版本的能量稳定算法测试得怎么样了？”助理跟在他身后汇报。
张明轩心里一紧：“就...就快好了，我今天再优化一下。”
走进自己的独立办公室，他反锁了门，靠在门上大口喘气。冷汗不断从额头渗出。
他打开电脑，登录核心数据库。作为首席数据架构师，他拥有最高级别的访问权限，可以调取“灵能技术”的所有核心代码和实验数据。
屏幕上，一行行精密的代码滚动着。这些凝聚了他和团队数年心血的智慧结晶，如今却要亲手交给敌人。
他的手在颤抖。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张总，陆总视频会议。”助理在门外说。
张明轩吓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慌忙关闭了数据库界面：“好...好的，接进来。”
屏幕上出现了陆忠琛的面容，背景是北京的办公室。
“明轩，脸色不太好啊，是不是最近太累了？”陆忠琛关切地问。
“没...没有，陆总，可能就是昨晚没睡好。”张明轩强装镇定。
陆忠琛点点头：“注意身体。新算法的测试要抓紧，北美那边等着上线。有什么困难随时告诉我。”
“明白，陆总。”张明轩低下头，不敢直视屏幕中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
结束通话后，他瘫坐在椅子上，内心充满了负罪感。陆总如此信任他，而他却...
但一想到女儿，他又狠下了心。
下午三点，是实验室每周的数据备份时间。按照安全规程，所有研究人员都需要暂时离开核心区域，由安保人员进行例行检查。
这是唯一的机会。
张明轩提前将一枚经过伪装的微型存储器藏在袖口里。这种特制设备可以避开常规安检扫描，并且能在三十秒内完成高达1tb数据的快速传输。
当安保人员开始清场时，他假装整理文件，最后一个离开。在通过安全门的瞬间，他“不小心”将一叠文件掉在地上。
“抱歉，抱歉。”他蹲下身捡拾文件，趁机将存储器插入核心服务器的一个隐蔽接口。
微型指示灯无声地闪烁着，数据如洪水般涌入存储器。二十秒，二十五秒...
“张总，需要帮忙吗？”一位安保人员走过来。
“不用，马上好！”张明轩强作镇定，手心里全是汗。
二十九秒，三十秒！传输完成！
他迅速拔下存储器，重新藏回袖中，站起身对安保人员笑了笑：“好了，我们走吧。”
走出核心区域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成功了。他背叛了信任他的陆总，背叛了并肩作战的同事，背叛了自己的理想和原则。
但为了女儿，他别无选择。
他这样告诉自己，一遍又一遍。
然而，在他不知道的监控室里，他刚才的一举一动，都被一个隐蔽的摄像头完整记录了下来。
安保主管看着屏幕，拿起内部电话：“目标已行动，按计划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