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暮色刚刚染红河天,文卿就换了身素青罗裙,略作梳洗便坐着马车往百花楼去。
刚到朱红大门前,早有熟络的侍女迎上来,笑盈盈地引着她往二楼走:“文姑娘你可算来了,我们楼主特意吩咐了,给您留了最好的临窗包厢。”
听到侍女这样说,周围有人将视线投了过来,看见只是一个小姑娘,都在和自己的同伴一起窃窃私语,至于那些像话本故事那样的,上来就要找茬的,是绝对不会发生在这里的。
{哇哦,这才几天啊,整个楼都变了一个模样,真好看。}
{那不是,在那个时代别的不说,只要你有权有钱,或者有实力什么享受不到。}
{这有什么好的,百花楼说的是天启第一楼,但说白了不还是一个青楼吗?都不知道你们在夸什么?}
{???当我打出问号的时候,一定就是你有问题,给我反思啊!混蛋。}
{首先先说明一件事情,不同的青楼也是有区别的,有的青楼是不包括楼上你想的那种服务,就算包括也不是所有人。}
{其次,百花楼大部分就是那种清倌人,里面几乎所有的人都会琴棋书画礼乐射御书数,就算说不上大家,也能说的上是样样精通,而你,我的朋友,你还知道君子六艺吗?}
{就算只是那种陪酒清倌人,那也是做到祝酒词,行酒令,飞花令,要能出口成章。}
包厢内陈设雅致,梨花木桌案上摆着新鲜的瓜果与香茗,推开雕花木窗,楼下大堂的丝竹声便清晰传来。
文卿是掐这点来的,此时楼内已座无虚席,衣香鬓影间觥筹交错,搭建在中间的舞台上,有琴女正在弹琴。
楼下的人或坐或站,几几相聚,都在小声的说些什么。
文卿刚坐下没多久,楼下突然静了静,随即响起更清亮的丝竹声——盛宴正式开场了。
第一位登台的是擅舞的姑娘,一身水袖长裙,随着《霓裳曲》的旋律旋身起舞,水袖翻飞间如流云蔽月,裙摆扫过地面时带起细碎的银铃响,引得楼下宾客频频叫好。
文卿倚在窗前托着腮也渐渐的看得入神,连日来的恍惚也消散了大半。
《霓裳曲》的曲调渐渐的进入高潮,台上的人旋转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她的动作也更加灵动飘逸,仿佛不受重力的束缚,每一个旋转、每一次抬手都恰到好处,将《霓裳曲》的韵味展现得淋漓尽致。
紧接着,弹琵琶的素心姑娘、唱小调的云岫姑娘轮番登台,或清雅或婉转,或激昂或缠绵,每一场表演都引得满堂喝彩。
“果然是天启城第一楼的排场。”
文卿将盘子里的水果塞了一个进嘴,眼睛却没有离开,同时在心中暗自感叹。
她虽也知晓百花楼的盛名,但今日一见,才知名不虚传。
台上的姑娘们舞姿婀娜,眉眼含情,连指尖的小动作都透着灵动,便是她个女子都看得目不转睛,暗自觉得“温柔乡”三字果然名不虚传,连骨头都似要被这婉转的曲调泡酥了。
{我天,我天,我天…… 这哪儿是表演啊,简直是把古画活过来了,那个动作我只是在画上看到过。}
{刚刚那个水袖甩得也太绝了吧!出去轻飘柔软,等落在鼓面上声音有是这么重,刚柔并济被人演绎淋漓尽致。}
{原来古人说的‘余音绕梁’是这种感觉!光听这曲子,就像能看见江南的烟雨了!好听好听好听,重要的事情要说一百遍。}
在盛会开始的一瞬间,弹幕就像是一杯清水泼进了热油中,已经不能说沸腾,只能说是直接炸了。
每个节目他们都喜欢,一个个的都在弹幕上疯狂的发表着自己的意见。
有最喜欢这个人,也有最喜欢那个的,所有人都很自然的在弹幕中找到了自己的同好。
不知不觉间,夜色渐深,楼内的气氛也推向了高潮。此时,楼下突然响起一阵更响亮的掌声,连方才喧闹的宾客都自发安静下来。
很快就到了最后一个压轴的节目,之前和文卿有个一面之缘的楼主此时正站在台上,她身着一袭绛红长裙,裙摆绣着繁复的缠枝莲纹,轻施粉黛,身上比之前初次见面的时候多了几分端庄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