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钧老祖的震怒让紫霄宫的穹顶都在震颤，十二都天神煞旗无风自动，在虚空中划出渗人的血色纹路。元始天尊跪在玄铁阶前，额角的冷汗浸透了道袍，却不敢抬头去看师尊眼中翻涌的魔纹——那是道心不稳的征兆。
“师尊息怒！”元始天尊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颤栗，“伯邑考已将人皇剑与西岐气运合一，弟子贸然出手，恐引动天地反噬。”
鸿钧老祖突然掐住他的咽喉，指尖溢出的混沌之气在元始天尊颈间烙出焦痕：“你也想背叛本座？”他森冷的目光扫过封神榜，榜上诸神的名字竟开始剥落，“看看这些神位！没有香火滋养，他们正在消散！”
元始天尊望着师尊癫狂的模样，忽然想起三百年前鸿钧初成圣时的模样——那时他悲悯众生，将封神榜化作守护三界的屏障。如今这屏障却成了枷锁，锁住了他对天道最本真的认知。
“师尊，”元始天尊艰难开口，“人间信仰已化作……”
“够了！”鸿钧老祖将他甩向封神榜，“本座要你在七日之内，将伯邑考的头颅与十万香火呈上！否则……”他抬手捏碎一尊神像，“本座亲自踏平西岐！”
西岐的夜空被血色星光笼罩时，伯邑考正在给新麦浇水。人皇剑突然发出龙吟，剑身上浮现出晦涩的上古符文。他抬头望向天际，只见一道金色血河正从云端倾泻而下，所过之处，良田化作焦土，村舍燃起鬼火。
“是鸿钧的斩仙台！”浅?的拂尘扫出十二道乙木剑气，却在血河前碎成齑粉，“他要用三界众生的血祭重铸封神榜！”
苏妲己的九尾突然显化，九条血色狐尾卷起漫天麦芒：“我去引开血河！”却被伯邑考一把拉住。
“不，我们要让他看见真正的信仰。”伯邑考将人皇剑插入麦田，金色符文如涟漪扩散。沉睡的西岐百姓突然睁开双眼，他们的魂魄化作透明的麦穗虚影，手牵手围成一个巨大的八卦阵。
“以我身为种，以血为肥！”伯邑考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剑身上。人皇剑发出刺目金光，剑身竟长出翠绿的藤蔓，迅速蔓延至整个西岐。
鸿钧老祖立于云端，看着自己的血河被麦浪冲散，那些本该消散的魂魄却在麦穗中重生。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道心竟在这生机盎然的麦香中出现了裂痕。
“不可能！”鸿钧老祖疯狂地催动斩仙台，“本座是天道！是永恒！”
伯邑考却笑了，他的身体开始透明，化作千万粒种子融入土地：“真正的天道，是让万物生长。”他的声音如春风拂过，“你看，西岐的百姓正在用他们的生命重写封神榜。”
元始天尊站在云端，看着师尊的法相在麦浪中逐渐崩溃。他忽然明白，真正的封神不是将神位刻在榜上，而是刻在百姓的心里。他抽出盘古幡，将最后一道鸿蒙紫气注入西岐的土地：“师尊，您输了。”
鸿钧老祖在消散前的刹那，终于看清了伯邑考留下的最后画面——苏妲己在麦田里接生，浅?在学堂教孩童画符，而伯邑考化作的金色麦穗，正在每个新生儿的襁褓中闪烁。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封神。”鸿钧老祖的声音消散在风中，他的道袍化作漫天星雨，落在西岐的每一寸土地上。
次日清晨，西岐的百姓在麦田里发现了新的神像。那不是伯邑考的模样，而是无数农人弯腰耕作的剪影，他们的汗水滴入泥土，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晕。
元始天尊站在石像前，将新的封神榜埋入土地。榜文上没有名字，只有一行流动的金色小字：“人间烟火即神位，百姓安乐是封神。”
鸿钧老祖消散后的第七日，西岐迎来了百年不遇的瑞雪。雪花落在新立的农人石像上，为那些弯腰耕作的剪影披上银装。苏妲己抱着刚满周岁的孩子站在麦田边，看着浅?用朱砂在雪地上画着新的符咒。
“姐姐，这符咒能留住瑞雪吗？”苏妲己轻声问。
浅?摇头，指尖划过符咒，雪花竟在半空凝结成麦穗形状：“这是伯邑考留下的道纹，他说瑞雪要落在该落的地方。”她望向麦田深处，那里有一道若隐若现的金色光晕，“你看，他正在给麦苗盖被子呢。”
元始天尊踏着祥云而来，道袍上还沾着昆仑的霜雪。他望着田埂上玩耍的孩童，那些孩子的脚印在雪地上连成麦穗的形状，忽然轻笑出声：“师尊若见此景，不知该作何感想。”
苏妲己将孩子裹紧些：“师祖的道，终究输给了人间的温度。”她指着远处的学堂，孩子们正在用雪堆神像，“他们堆的不是伯邑考，是去年教他们识字的老秀才。”
元始天尊点头，从袖中取出半块残破的封神榜。榜文上的字迹已完全消失，唯有边缘处还残留着鸿钧老祖的魔纹。“我用盘古幡将封神榜融入地脉，”他将榜文埋入雪地，“往后诸神的神位，都将刻在百姓的喜怒哀乐里。”
雪越下越大，浅?忽然指着天际：“快看！”
云端浮现出鸿钧老祖消散前的虚影，他的面容不再狰狞，而是带着释然的笑意。虚影落在石像前，化作一粒金色麦种，融入土地。
“原来他早已明白，”浅?轻声道，“真正的永恒，是让万物生长。”
伯邑考的声音忽然在麦田里响起，混着雪花的簌簌声：“妲己，浅?，带孩子们来堆雪人吧。”
苏妲己和浅?对视一眼，同时笑了。她们带着孩子们来到麦田中央，那里的雪格外松软，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伯邑考的虚影在雪中若隐若现，教孩子们如何将雪球滚成麦穗形状。
“伯邑考哥哥，雪人会变成真的麦子吗？”一个男孩仰着脸问。
虚影蹲下身，指尖点在雪人的眉心：“会的。等春天来了，雪水渗进土里，雪人就会变成金灿灿的麦穗，变成你们碗里的麦粥。”
元始天尊站在云端，看着这一幕，忽然想起鸿钧老祖消散前最后的话：“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封神。”他取出玉瓶，将瓶中三千年的玉露琼浆洒向西岐。甘霖所过之处，雪下的麦苗泛起微光，仿佛在回应某种古老的召唤。
夜幕降临时，西岐的百姓们围坐在火堆旁，听浅?讲述新的封神传说。苏妲己将新收的麦种分给众人，孩子们则把雪堆的神像摆在灶台边，说是要让伯邑考看着他们吃饭。
元始天尊踏着月光返回昆仑，衣袂上沾着几粒麦种。他忽然明白，鸿钧老祖消散时为何会笑——当信仰不再是枷锁，而是滋养万物的土壤，当神位不再是云端的虚名，而是人间烟火的温度，这才是真正的天道。
西岐的雪夜静悄悄的，唯有麦田里传来轻微的爆裂声，那是麦苗在积雪下拔节生长的声音。伯邑考的虚影站在田埂上，看着家家户户的灯火次第熄灭，最后一缕星光落在他掌心，化作一粒种子，等待着春天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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