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停顿了一下,语气中带着一丝科学家的严谨与谨慎:
“它们是会像那块岩石一样,被平滑地‘信息覆盖’,无声无息地融入地球的生态圈?
还是会因为规则冲突,引发剧烈的生物学湮灭?
或者……更糟,它们会作为一种‘外来入侵物种’,给地球本土生态带来一场我们无法预料的规则级污染?”
他轻轻敲击着桌面,做出了一个清晰的判断:
“目前,我们手头并没有合适的、可供实验的生命世界泡作为下一个目标。
因此,关于生命融合的所有推演,都只是停留在理论层面的猜测。”
“在没有获得确凿的实验数据之前,”陈默最终得出结论,声音沉稳而坚定,“任何对生命世界进行融合的决策,都蕴含着不可估量的风险。这一步,我们必须慎之又慎。”
随着这次的成功融合,地球进入了一个需要长期精密观测的“消化期”。
初步数据虽然乐观,但更深层次的、可能存在的潜在影响——诸如对全球生态系统的长期效应,或是地磁场的微妙变化——都需要时间来验证和分析。
“下一次融合实验,必须暂停。”陈默在内部会议上定下调子,“在我们完全掌握首次融合的全部长期数据,并找到合适的、可承担风险的生命世界泡之前,贸然进行第二次融合是不负责任的。”
这意味着,“根基重塑”这条战略路径将暂时进入一个研究和准备阶段。
他的目光随之投向星图上那个最为幽深、能量波动也最为危险的光标。
“那么,我们的战略重心,现在需要正式转向第三个方向——”
他停顿片刻,让会议的注意力高度集中。
“启动对神魔位面的前期探索。”
“我们不能再等待了。既然融合之路需要时间沉淀,那么利用这个空窗期,摸清我们这位‘邻居’的底细,就成了当前最具优先级,也最具战略价值的行动。”
一条充满未知与危险,但可能蕴藏着巨大机遇和关键情报的道路,就此被提上了日程。
梁音紧蹙着眉头,眼中满是化不开的忧虑。她望向陈默,声音里带着罕见的迟疑:
“我们……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吗?这个世界给我的感觉非常不好,仅仅是能量读数就充满了侵略性和未知。贸然探索,风险是不是太高了?”
陈默回以她一个从容的微笑,那笑容中带着洞悉一切的淡然。
“放轻松”他的语气平和而笃定,“我理解你的担忧。虽然我一直在强调这个世界的危险性,但那更多是出于战略上的谨慎。实际上,它可能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可怕。”
他走到星图前,指向那个幽深的光标,开始阐述他判断的核心依据:
“你回想一下,我们在它的世界屏障上‘钻’了那个孔,打通了通道,距离现在……已经过去整整十年了吧?”
他刻意停顿,让这个时间跨度沉淀下去。
“在这十年里,对方没有丝毫反应。没有探查,没有反击,甚至没有一丝好奇的窥视。这意味着什么?”
陈默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抛出了两个可能性,每一个都指向了乐观的方向:
“第一种可能,对方的感知能力有限,或者说,比我弱。他根本感知不到我的动作。”
“第二种可能,对方的世界疆域辽阔到超乎想象。我们打通的这个通道,相对于他的整个世界而言,可能渺小得像是在太平洋底钻了一个针孔,他根本注意不到这个偏僻角落的细微动静。”
他最后用了一个极具说服力的对比:
“试想一下,如果反过来,有谁在地球——不,甚至在银河系的任何一个角落,以同样的方式撕开一个通往我们这里的口子,我都会瞬间察觉。”
“况且,我怎么可能让本体去冒这个险?”他微微摇头,“这次探索,我自然会动用分身前往。
即便最坏的情况发生——比如那世界里真有什么恐怖存在,一举灭杀了我的分身——于我而言,也不是什么大的损失,只需耗费些时间便能重新凝聚,无伤根本。”
他话锋一转,将准备好的另一套方案也一并托出:
“而如果是我们推测的第二种情况,即那个世界地域辽阔无垠,导致其主宰无法察觉我们的潜入……那么,大首领为我们选拔培训的那些精锐战士,就正好能派上大用场了。”
他的思路清晰而缜密:
“届时,我们可以派遣多支小队,从不同方向潜入,利用他们修炼的分身术进行大范围、网格化的侦察。
即便某一处的分身遭遇不测,损失的也只是一具分身,对战士本体和我们的整体侦察计划影响微乎其微。
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关键的情报,这笔交易,怎么看都是值得的。”
“所以,”陈默总结道,语气充满了信心,“无论是哪种情况,都说明我们拥有着一定的主动权和安全窗口。这次探索,是必要的,也大概率是安全的。”
梁音沉默了几秒,仍旧没有完全放下心。她望着陈默的眼神里,更多是一种被现实推着前行的无力感。
“可……你说的这两种情况里,没有一种是轻松的。”梁音低声道,“如果对方弱,你去没问题,但是感知弱不见得战力弱。但如果对方强,只是因为地域浩瀚才没注意到我们——那就代表,我们面对的是一个远比地球更庞大的文明。”
她的唇角轻颤,“这种规模的文明……一旦注意到我们,会是什么后果?”
众神使也都陷入沉默。
他们不是不知道梁音的担忧,只是没人说出口。
陈默抬手,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
厚重的紧张气氛在敲击声中被打散。
“你们想得太远了。”他语气轻松,带着一点漫不经心的玩笑味,“我连门都还没进去,你们就开始担心宇宙大战了?”
众人被他说得一愣,随即神情微松。
陈默继续解释,语气变得正式、稳重:
“我们现在需要的,是情报。没有情报,就没有判断。没有判断,就没有策略。”
“我这次过去,只是为了确认:
——那边是不是有人。
——文明程度如何。
——能不能沟通。
——是否存在迫切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