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走廊上还是会出现一瘸一拐的身影,或者有人顶着浓重的黑眼圈却精神亢奋
——那多半是昨夜“修炼”过度,精神能量透支却又意外触及了某个玄妙门槛的证明。
大家对此心照不宣,甚至在擦肩而过时,还会交换一个“同道中人”的默契眼神。
总负责人站在指挥室的单向玻璃前,看着下方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的研究大厅,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他拿起内部通讯器,接通了医疗部门和安全部门:
“提升医疗组的巡逻频率,尤其是……嗯,那些容易磕碰的角落。
另外,能量监控网络灵敏度上调一个等级,我需要知道这些‘小动作’的能量波动阈值在哪里。
在他们把自己弄进医疗舱之前,我们先得拿到数据。”
他知道,完全禁止是不可能的。这股近乎莽撞的探索欲,正是研究院最宝贵的财富。
他能做的,就是在这些“疯狂科学家”们真的玩脱之前,织好一张更牢固的安全网。
毕竟,科学的边界,往往就是由这些敢于“偷偷修炼”的人,用一次次失败与侥幸的成功,一点点拓宽的。
随着解析的目录不断下拉,越过那些引人发笑或令人惊奇的“基础”与“奇技”区域,
真正触及月华宫核心传承的中级乃至高级功法时,弥漫在研究院内的那股轻松、戏谑的氛围,
如同被无形的寒流冲刷,骤然凝固、沉淀下来。
光屏上流淌的古朴文字与复杂的能量回路图谱,不再带来猎奇的兴奋,
而是散发出一种沉甸甸的、近乎残酷的分量。所有研究员都清晰地意识到一个事实:
那些真正蕴含着移山倒海、超凡入圣可能性的力量,没有一门是“容易”的。
通往强大的路径,被清晰地刻印着两种截然不同,却又同样令人望而生畏的烙印。
一条路,名为“水磨石穿”。
这类功法要求修炼者将自身视为一块璞玉,或是需要千锤百炼的凡铁。
它们不追求顿悟,不依赖奇遇,只信奉最朴素的真理——积累。
那是以十年,甚至数十年为一个刻度单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打磨筋骨,熬炼气血,观想意念。
如同滴水穿石,需要的是超越常人的耐心、毅力,以及与漫长孤寂为伴的恒心。
每一次微小的进步,都可能需要耗费经年累月的光阴,其过程枯燥至极致,成果却缓慢得令人绝望。
这是用生命的时间尺度,去换取力量维度上那微不足道的一丝提升,是真正的“岁月为薪,点燃微光”。
而另一条路,则被称为“向死而生”。
这类功法堪称捷径,却是悬挂于万丈深渊之上的钢丝。
它们往往要求修炼者在极端环境中逼迫潜能,或是引导狂暴能量冲击关隘,
更甚者,需直面生死间的大恐怖,于绝境中寻求那灵光一现的蜕变。
每一次突破,都无异于在鬼门关前徘徊,在刀尖上舞蹈。
成功率低得可怜,失败的下场轻则修为尽废、经脉寸断,重则当场身死道消,魂飞魄散。
这并非勤奋与毅力所能弥补,它更像是一场豪赌,赌上自己的一切,去博取那冥冥中一丝被幸运女神垂青的可能。
所谓“九死一生”,在这里并非夸张的修辞,而是冰冷的事实陈述。
研究院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先前那些因“人形微波炉”或“水下冥想”而发出的欢声笑语,在此刻这些真正高阶力量的门槛前,显得如此苍白和幼稚。
他们面对的,不再是新奇有趣的“技术”,而是一条条布满荆棘、需要付出难以想象代价的“超凡之路”。
这迫使每一个跃跃欲试的灵魂,都必须冷静下来,审慎地思考一个最基本的问题:
为了获得这样的力量,你,愿意付出什么?
随着解析的深入,那些高阶功法的具体修炼法门逐一呈现,其严苛与疯狂的程度,不断挑战着研究员们对“修炼”二字的认知极限。其中,那门最初被认为颇具实用价值的《龟息真定功》,其完整的修炼流程被解密出来后,所带来的已非惊叹,而是一种毛骨悚然的震撼。
修成之后,于千米海底沉眠三日而无恙——这效果听上去如同浪漫的海底童话,但其修炼过程,却是一部不折不扣的、用痛苦与生命书写的残酷史诗。
其法,近乎自毁。
修炼者首先需使用一种特殊的“异宝”,泡在特制的海水中,辅以各种药剂,配制出一种散发着幽微光芒的“药液”。这并非外敷,而是要在进入龟息状态时,主动将这种“药液”,通过特制的呼吸法,一丝丝、一缕缕地吸入肺腑深处。
其目的,并非滋养,而是破坏与刺激。利用辐射的能量,强行冲击、撕裂健康的肺部细胞,逼迫其在死亡与新生的边缘,发生不可预测的异化。
这仅仅是肉体的折磨开端。
与此同时,修炼者需以特制的银针,蘸取蕴含灵能的墨汁,在周身皮肤之上,刻蚀下复杂到令人头皮发麻的符文阵法。这阵法并非装饰,它需要在辐射能量于体内肆虐时,以自身坚定不移的信念为引,如同在暴风雨中掌舵,竭力引导那些濒临崩溃的细胞,朝着“适应深海极压与内呼吸”的特定方向变异。
整个过程,无异于在体内开启一场血腥的拉锯战。
那些在辐射中变异失败、彻底坏死的细胞,无法留存,必须通过一种极其痛苦的秘法,混合着鲜血与组织液,强行咳出、排出体外。每一次排泄,都伴随着肺腔乃至喉管被灼烧、撕裂般的剧痛,以及大口大口的污血。
而极少数侥幸变异成功的细胞,则脆弱如风中残烛,需立刻以功法中记载的“灵息”小心翼翼地去温养、巩固。这过程如履薄冰,精神稍有松懈,或是能量输送出现毫厘之差,这些珍贵的“成功种子”便会瞬间坏死,前功尽弃,甚至引发更严重的反噬。
呼吸是毒,身躯为阵,咳血排异,温养如侍婴。
这循环往复的过程,已非“痛苦”二字可以形容,它是一场从肉体到意志的、无休止的 “炼狱” 灼烧。
冰冷的统计数据摆在眼前:有勇气踏入此门,并能活着走完这第一阶段(往往需要持续数年)的人,十不存一。
而最终能跨越所有阶段,真正将这门功法修至大成的,无不是以超越凡物的意志力,亲手碾碎了自身生理恐惧与极限的 “狠人” 。他们得到的,并非神赐,而是在地狱边缘,用自身的血肉与魂灵,一点点抢夺、铸就而来的非人之力。
随着对《龟息真定功》等核心典籍的深度破译,一个频繁出现、并被赋予极高重要性的关键词,浮现在所有研究员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