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笼罩着流生岛。海风从四面吹来,带着潮腥与珊瑚的气息,拍打着半透明的藻墙,发出低沉的嗡鸣。
岛主在海螺厅召集了几名亲信。厅内的光源来自几只“月珠鱼”,它们悬浮在水中,闪着淡蓝的光,把众人的面庞照得忽明忽暗。
“诸位,今日那位自称‘路过’的贵客,你们怎么看?”
岛主抚着下巴,神情谨慎。
一名侍卫首先开口:“大人,他能凭空飞行,又以信光凝物,绝非凡人。可奇怪的是——那人似乎……不太懂我们这的规矩。”
另一人点头附和:“是的,我也注意到了。他入席时未行敬海礼,举杯时竟左右手都不分。甚至对‘浮灵果’的食法一无所知。那可是连孩童都懂的东西。”
岛主眯起眼,轻轻敲打着石桌:“能凌空飞行的强者,按理不该如此稚拙。若是敌人,何必屈尊演戏?若真是流浪者,又如何拥有那等造物之能……”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厅中只剩海浪声。
片刻后,一位年长的智者缓缓开口:“或许……他是来自极远之地的高阶血裔。某个海上古族的后裔,或更高贵的神裔。这样的存在,日常所用的器具与习俗,与我们完全不同。”
另一名副官立刻接话:“有道理。宴会上他显得笨拙,并非出于愚昧,而是因为——我们的礼仪在他眼里,全是陌生的事物。”
岛主点了点头,目光沉了几分:“你们是说,他可能是某个‘上族’出逃的贵胄?”
“正是。”智者微微弯腰,语气郑重,“或许他出身极尊,平日被侍从环绕,未曾亲历凡俗。如今偷跑出来,游历世间,所以才会举止拘谨,却气息高远。”
岛主沉吟半晌,缓缓吐出一口气。
“如此说来……此人非敌。”
他抬起头,神色复杂:“无论他是谁,都要以‘尊宾’之礼相待。记住——他救了我岛之人,这份恩情不容忘。若真是上族血裔,能与之结好,或许是流生岛百年来的机缘。”
话音落下,众人齐声应是。
灯光摇曳间,岛主抬眼望向穹顶外的星海。那一刻,他的目光深邃得如同海渊
宴席散去之后,流生岛的夜色更深了。
海风轻拂,岛背上的珊瑚灯一盏盏亮起,如同漫天星辰映入海面。
岛主回到后殿,神情却并未松懈。那金光来客的身影依旧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那种气息太纯粹,既不像普通驯兽者,也不像海巫,更没有“灵契”之印。
他低声吩咐:“唤海鳍与鹤潜来。”
片刻后,两名身影无声地跪在螺纹地板上。
一个瘦削如刀,背上生着细薄的鳍翼;另一个黑袍罩体,双眼如墨。
岛主负手而立,语气平缓却带着威压:“今日那位金光来客,你们也见到了。此人来历成谜,却实力非凡。我不愿与之为敌,但必须弄清——他到底是什么人。”
“属下明白。”海鳍低声答道。
“海鳍,你去查探他的气息源。以你的‘水纹感’,应该能测出他体内的灵潮属性。记住,不可逼近过近,以免被他察觉。”
“是。”
岛主又转向另一人:“鹤潜,你负责接近他。找个借口试探,比如以岛上规矩为由,邀请他参加明日的‘灵潮仪式’。看看他是否懂得引潮与御兽之法。”
“若他真是外来者,定会露出破绽。”鹤潜低头,嘴角掠过一丝冷笑。
岛主目光沉沉:“若他真是高等血裔,我们就礼待三分;若他只是冒牌行者——”
他抬手一指窗外翻腾的海浪,冷声道:
“——就让海自己把他吞没。”
两人领命,化作两道暗影,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中。
与此同时,小林正被安排在一座贝壳穹顶的小屋里。
他一边啃着奇形怪状的“海果”,一边对着窗外低语:“哇,这地方好高级啊……不过那岛主看我的眼神怪怪的,不会要我明天表演魔术吧?”
他完全没想到,此刻整座岛的暗流正在因他而蠢蠢涌动。
而陈默看着监视画面,叹了口气:“……看来,他们准备考我家小林的智商了。”
庄惟笑得前仰后合:“考智商?怕是又要变成‘社死现场’了吧。”
次日清晨,海天交界处泛起一抹苍金色的光。
“流生岛”的背壳上,薄雾缭绕,岛民纷纷起身,前往中心的“潮心广场”。
那里是一片由珊瑚和贝壳筑成的半圆形祭坛,正中一处凹陷,海水在其中缓缓旋转,形成天然的“潮眼”。
据说,只有真正的“潮灵契者”,才能与海之意志沟通,让潮水应声而动。
小林刚被一群岛民请出住所,整个人还处于半梦半醒状态。
“啊?什么灵潮仪式?我……要干嘛?”
鹤潜行了一礼,面带微笑:“贵客来自远方,理当受海之洗礼。此乃我族最高礼仪,也可借此……感受我们的力量。”
陈默的声音在小林脑海中响起:“小心点,这估计是试探。别乱动、别乱说。”
小林点头,神情认真地摆出“神秘高手”的模样。
然而他脚下一滑,差点在珊瑚阶梯上摔个四脚朝天。
岛民们倒吸一口凉气,误以为那是“神迹前兆”,纷纷俯身膜拜。
陈默捂脸叹息:“……我是不是该装作没看见?”
梁音笑得喘不过气:“你家神使的神迹,真是从物理层面上降临的。”
——
祭坛上,岛主亲自主持仪式。
他挥手,海潮旋转的速度顿时加快,一道蓝色的水柱缓缓升起,如同有生命般伸向天空。
岛主朗声道:“海灵在上,请垂怜来客之魂,赐予他潮之契印!”
说罢,他示意小林上前,将手伸入那旋转的潮眼之中。
小林暗自吞咽口水:“伸就伸嘛,反正神降体也不怕水。”
他一咬牙,把手探进了那漩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