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周一，上午十点。
一个名为【幻境工坊】的、名不见经传的微博账号，发布了一则公告。
【在灰烬的世界里，寻找最后的人性之美。】
【【黑魂】（bLAcKSoUL）免费demo——“创世之手”今日正式上线。】
【第一届“灰烬寻美”捏脸大赛同步开启！总奖金池一百万Z国币！】
【冠军独得五十万现金奖励！】
【下载……】
【转发本条微博，抽取十位幸运儿，赠送【黑魂】终极典藏版及主创团队全体签名。】
这则公告，就像一颗投入信息海洋的小石子，起初并未掀起太大的波澜。
毕竟，同一时间，整个互联网的屏幕，都被《苍穹之剑》的广告所占据。
顶流小生“蔡坤”穿着一身银白铠甲的巨幅海报，出现在每一个App的开屏广告上。
“是兄弟，就来《苍穹之剑》砍我！”的魔性口号，在电梯里、地铁里循环播放。
相比之下，幻境工坊这则连个认证蓝V都没有的微博，显得那么寒酸，那么不自量力。
“黑魂？哦，就是那个画饼的？”
“捏脸大赛？呵呵，没钱做宣发，开始搞这种歪门邪道了？”
“一百万奖金？真的假的？别是骗下载量的吧？”
“跟《苍穹之剑》比，简直是萤火与皓月争辉。”
微博的评论区里，充斥着零星的、夹杂在水军评论中的路人嘲讽。
天穹大厦，顶层cEo办公室。
马天宇的助理正在向他汇报舆情。
“……马总，幻境工坊今天确实发布了一个捏脸的demo，奖金池号称一百万。不过目前来看，市场反响平平，完全无法对我们的宣发攻势造成任何影响。他们的微博转发量，还不到我们一条广告片花絮的零头。”
马天宇端着一杯手磨咖啡，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整座Jc市。
他甚至没有回头。
“一只蚂蚁，就算举起了一粒米，也还是蚂蚁。”
他轻蔑地笑了笑。
“不用管它。让它自生自灭。”
“继续加大《苍穹之剑》的宣发力度，我要在12月24日之前，让全Z国的玩家，脑子里只剩下‘苍穹之剑’这四个字。”
“是，马总。”
然而，马天宇和所有人都没预料到。
战争的引爆点，不在微博，而在一个更核心，更垂直的玩家社群——NGA游戏论坛。
在林默曾经战斗过的【黑魂传说考据与脑洞中心】子版块，这个demo的出现，就像是往狂热的信徒中，扔下了一本真正的圣经。
“我操！活的！真的是活的！”
“黑魂说书人没骗我们！这他妈就是圣殿的大门啊！”
“兄弟们，我下好了！1.5个G的demo，居然只是一个捏脸程序？！幻境工坊是魔鬼吗？”
“别废话了！我进去了！我……我……我窒息了……”
一个Id为“考古系的老狼”的玩家，发出了第一个帖子。
帖子的标题是：【世纪神坑，慎入！请备好纸巾，我说的不是让你哭……】
帖子里，只有一张图。
那是一个女性角色的脸部特写。
惨白但细腻的皮肤，仿佛能看到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
一头银白色的长发，每一根发丝都清晰可见，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她的眼睛是灰蓝色的，像结了一层薄冰的湖面，眼神空洞、哀伤，却又带着一丝倔强。
高挺的鼻梁，削薄的嘴唇，尖俏的下巴。
这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美女”。
她没有《苍穹之剑》里那种饱满的苹果肌和无辜的大眼睛。
她的脸上，写满了故事。
是那种，你只看她一眼，就能脑补出一部三百万字悲剧史诗的美。
一种破碎的、病态的、带着浓郁哥特风格的，末日之美。
“卧槽……”
“这是……游戏角色？你他妈告诉我这是cG？！”
“这皮肤质感……这眼神……绝了！”
“楼上的，我刚进去看了一下，这真的是游戏里即时演算的画面！而且这是系统预设的模板之一，叫‘防火女的残响’！”
“我的天！光是这个预设脸，就秒杀了市面上99%的网游！”
“下载！必须下载！老子今天就要捏一个比防火女还美的老婆出来！”
如果说，“老狼”的帖子点燃了第一根火柴。
那么，半小时后，国内某顶流游戏主播“风骚的陈老湿”的一条微博，则直接引爆了整个炸药桶。
陈老湿，以技术流和毒舌着称，从不接劣质游戏的推广。
他刚刚直播试玩了《苍穹之剑》，并给出了“一坨包装精美的屎”的评价，气得天穹的市场部差点当场脑溢血。
下播后，他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下载了【黑魂】的捏脸demo。
半小时后。
他的微博更新了。
没有文字。
只有一张图。
那是他用【黑魂】捏脸系统，1:1完美复刻的他自己的脸。
连他眼角那颗标志性的痣，以及下巴上没刮干净的胡茬，都清晰可见。
照片的旁边，是他自己的自拍。
两张脸放在一起，几乎分不清哪个是真人，哪个是游戏角色。
这条微博下面，瞬间炸了。
“卧槽！陈老湿本人下场！”
“这……这是照片吧？陈胖子你p图骗我们？”
“兄弟们，我刚去看了他直播回放，这真的是他在游戏里捏出来的！花了二十分钟！”
“我他妈裂开了！这捏脸系统的自由度也太高了吧？！”
“连胡茬都能一根一根地调整？这还玩个毛啊！”
“黑魂？什么黑魂？这游戏难道不是叫《捏脸模拟器2077》吗？”
“不说了，秋名山车神已就位，正在下载！”
风暴，形成了。
一股名为“捏脸”的狂潮，以NGA和头部主播为中心，开始向整个互联网疯狂扩散。
无数的玩家，抱着好奇、质疑、或者纯粹是想白嫖一个强大捏脸软件的心态，涌入了【黑魂】demo的下载页面。
然后，他们就出不来了。
“救命！我本来只是想随便捏捏，结果三个小时过去了！”
“这游戏有毒！我他妈连午饭都忘了吃！”
“你们还在捏人？我已经开始在捏怪物了！给你们看看我捏的克苏鲁！”
“楼上的算什么？我把我班主任的脸捏出来了，正在研究怎么把他弄得更丑一点！”
社交网络上，画风开始变得诡异起来。
前一个小时，大家还在讨论《苍穹之剑》的明星代言有多帅。
后一个小时，所有人的首页，都被各种千奇百怪的【黑魂】捏脸截图给刷屏了。
有惟妙惟肖的明星脸。
有美到窒息的原创角色。
有恐怖骇人的妖魔鬼怪。
更有无数让人笑到喷饭的抽象派艺术品。
#黑魂捏脸大赛#
#黑魂百万奖金#
#手残党求一份捏脸数据#
一个个词条，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悄然爬上了微博的热搜榜。
起初还在榜单末尾，很快就冲进了前二十，然后是前十。
热度甚至超过了《苍穹之剑》花大价钱买下的那个热搜。
一场由玩家自发参与，以“创意”和“分享”为燃料的狂欢，开始了。
幻境工坊里，猴子看着后台那条如同心电图般疯狂向上飙升的demo下载曲线，激动得手舞足蹈，差点把桌子给掀了。
“赢了！赢了！默哥！我们赢了！”
“这才刚开始。”
林默的表情依旧平静，但他的眼中，却燃烧着熊熊的火焰。
他看着屏幕上那些疯狂的玩家评论，仿佛看到了一个月后，当这些人真正踏入洛斯里克时，那更加山呼海啸般的盛况。
“马天宇，你看到了吗？”
“这才叫，玩家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