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风口的红光熄灭后，通道里安静了几秒。
陈陌没有松手。他拉着李晚秋迅速后退三步，背靠墙壁站稳，左手将规则锚-04紧贴胸口，右手握住了腰间的刀柄。他的视线死死盯着通风口下方的地面，那里有一道刚出现的裂痕，边缘泛着暗红色的光。
张铎从侧方靠近，拔出手枪，枪口对准通道尽头。他的动作很稳，呼吸压得很低。李晚秋靠在陈陌右侧，手腕上的银痕忽明忽暗，像是信号灯在闪烁。她咬住嘴唇，没发出声音，但身体微微发抖。
地面开始震动。
不是剧烈晃动，而是持续不断的轻微震颤，像有东西正从深处往上爬。通道尽头的空气扭曲了一下，一道黑影缓缓浮现。那身影比常人高出一头，披着黑色长袍，袍子上绣着密密麻麻的符文，那些符号在昏暗中泛着血色微光。
陈陌屏住呼吸。
他知道是谁来了。
规引组织头目站在高台上，身后站着六名黑衣手下，全部面无表情，站成一排。他们的脚底下浮现出一圈红色线条，连成一个闭合的环，像是某种阵法正在启动。
头目的声音响起，沙哑得像铁片摩擦：“你们不该碰那滴血。”
陈陌没回答。他把李晚秋往身后拉了半步，自己向前半步，挡在她和张铎之间。规则锚在他手中发烫，表面浮现出细小的裂纹，那是之前强行改写绑定逻辑留下的损伤。
“你说的秘密，已经传到了不该到的地方。”头目抬起手，指尖指向李晚秋，“守门人的血，不该开口。”
李晚秋的身体猛地一颤，银痕瞬间亮起，又骤然熄灭。她扶住墙，膝盖弯了一下，但没有倒下。
陈陌低声说：“别看他，也别回应。”
张铎的枪口微微下压，瞄准对方胸口。他知道这种敌人不会怕子弹，但他必须做出姿态。他的影子在地面上缓慢扭动，像是被什么东西拉扯着，但他强行控制住了。
头目往前走了一步。
他每走一步，空气中的压力就加重一分。通道两侧的墙壁开始渗出黑色液体，顺着墙面流下，在地上汇聚成扭曲的文字——“知者即犯规”。
陈陌立刻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影子。正常。再看李晚秋的。她的影子边缘模糊，正在轻微波动。
“他在用规则影响我们。”陈陌说，“别让影子接触地面文字。”
张铎挪动脚步，踩住自己影子的末端。李晚秋也抬起脚，单脚站立，另一只脚悬空。
头目停在五米外。
“你毁了我的交易。”他说，目光落在陈陌身上，“赵三失败了，名引仪残片被你夺走。你干扰了节点重置，还救走了本该消失的人。”
陈陌握紧规则锚：“你们抓人是为了激活仪式。”
“不是抓人。”头目摇头，“是回收。每一个进入影城的人，都是祭品的一部分。而你们，正在打乱顺序。”
“所以你要杀我们？”
“不。”头目笑了，“我要你们活着看到结局。但你们不能再前进。”
他抬起双手。
身后的六名手下同时抬手，掌心向上。每人手中都浮现出一块黑色石牌，上面刻着编号：规引-07、规引-12、规引-19……
陈陌瞳孔一缩。
那些编号和他手中的“规锚-04”格式一致。
“你们也有规则锚？”他问。
“那是伪物。”头目说，“你们手里的才是真品。但它不属于你。”
话音落下，六块石牌同时碎裂。
空气中炸开六道红光，形成一个三角封锁阵，将陈陌三人围在中间。地面的红色文字开始移动，像蛇一样朝他们脚下爬来。
陈陌立刻启动规则之眼。
视野中，三条规则链从头顶垂下，分别连接着他、李晚秋和张铎。每条链子都在轻微震动，像是随时会被拉断。
“他们在同步锁定我们！”陈陌喊，“准备突围！”
张铎抬枪就射。
子弹击中红光屏障，炸出一圈涟漪，但没能穿透。反冲力让他后退两步，影子再次抽搐。
李晚秋突然伸手按住陈陌的手臂：“我能切断一条链……但只能维持十秒。”
“够了。”陈陌说，“你负责我的链，我来破阵。”
她点头，闭上眼，手腕上的银痕开始渗血。血珠顺着皮肤滑落，在接触到地面的瞬间化作一道金线，直冲陈陌头顶的规则链。
金线缠上链条，发出刺耳的撕裂声。
链条崩断。
陈陌感到肩头一轻。他立刻举起规则锚，对准最近的一道红光屏障，用力砸下。
规则锚表面裂纹扩大，但屏障出现缺口。
“走！”他大吼。
张铎冲向缺口，却被一股无形力量推回。他的影子完全脱离身体，漂浮起来，朝头目方向伸出手。
“你的载体不稳定。”头目说，“它想回家。”
陈陌回头，看见李晚秋跪在地上，脸色苍白。她睁开眼，声音虚弱：“我只能帮你一次……下次可能就是代价。”
头目缓步走近。
“你们以为在对抗命运。”他说，“其实你们只是在完成它。”
他抬起手，指向通道深处：“那扇门，必须打开。而她，必须流血。”
陈陌挡在李晚秋面前，规则锚横在胸前。
“你想拿她做什么？”
“唤醒。”头目说，“当守门人主动献祭时，万规归一的大门才会开启。你们阻止不了进程，只会延缓时间。”
地面震动加剧。
远处传来金属断裂的声音，像是某种大型结构正在崩塌。通道顶部掉落碎石，砸在红光屏障上，激起火花。
陈陌低头看规则锚。温度更高了，背面的划痕正在加深，形状越来越像一扇门。
他知道不能再等。
“张铎！”他喊，“掩护我！”
老刑警咬牙站起，举起手枪对准头目，连开三枪。影子被强行压制回体内，但他嘴角溢出血丝。
陈陌趁机冲向头目。
距离缩短到两米时，地面突然升起四根黑柱，拦在他面前。柱子上刻满符文，组成新的规则圈。
头目冷笑：“你连靠近我都做不到。”
陈陌停下脚步，喘着气。
他知道硬闯没用。
他回头看向李晚秋。她正挣扎着站起来，一只手扶墙，另一只手按着伤口。
“你还记得密室的位置？”他问。
“记得。”她说，“但去了也没用……没有碑文，仪式还是会继续。”
“不一定。”陈陌说，“我们可以毁掉路径。”
头目忽然大笑。
笑声像钝器敲击骨头。
“你们还在想着破坏？”他说，“可你们忘了——每一次尝试阻止，都会加速下一个节点的降临。”
他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块石碑的虚影。
“夜祠碑，已在我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