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陌背着李晚秋，脚刚落地，手腕上的布条猛地一紧。张铎站在桥对面，脸色发白，手抖了一下。陈陌立刻低头看他的手腕——那道黑色三角印还在，里面“K5-18”三个字正慢慢变深。
他没说话，抽出小刀，一刀割断自己和张铎之间的布条段。
布条断裂的瞬间，张铎闷哼一声，像是被抽了口气。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喘了几下才稳住身体。
“这东西在传规则。”陈陌低声说，“谁连着，谁就可能被当成替身。”
张铎点头，抬眼看向钟楼。塔门半开，里面黑得看不见底。地面的金纹一路延伸到门槛前，像一条烧尽的引线。
他们还没靠近，一道影子从钟楼侧面滑了出来。
赵三穿着花哨西装，领带歪斜，脸上堆着笑。他身后跟着两个打手，手里提着金属箱，脚步很稳。
“哟，这不是陈先生吗？”赵三声音尖细，“这么狼狈，还带着个昏迷的？”
陈陌没理他，把李晚秋往背上扶了扶。她的呼吸贴在他后颈，微弱但持续。
“我知道你们要去哪。”赵三往前走两步，“钟楼旧径，无影之路。好地方啊，可惜进不去。”
他拍了下手，一个打手打开金属箱。里面是一块泛着灰光的令牌，表面刻着扭曲的符文。
“通行凭证。”赵三说，“只要交出一件高价值物品，这东西就是你们的。能激活隐藏通道，安全通过。”
张铎冷笑：“你凭什么有这个？”
“凭我活到了现在。”赵三咧嘴，“你们呢？连编号都被人转嫁，还敢往前走？”
陈陌盯着那块令牌。他闭上眼，再睁开时，规则之眼已启动。
空气中浮现出几道断裂的文字残痕——“交易成立即生效”“代价由受让方承担”“身份可替换”。最后两个字上缠着暗红色波纹，像吸过血的丝线。
他记起医院b3层的事。当时系统提示“命名即激活”，李晚秋用血断开了编号连接。而眼前这个“通行凭证”，根本没有写明交易对象。谁拿它，谁就会自动成为“K5-18”的承接者。
赵三不是给路，是在找替死鬼。
“你说代价。”陈陌开口，“具体是什么？”
赵三笑得更开：“一句话，一件物，一段记忆，都可以。看你愿意给什么。”
“如果我不给呢？”
“那你就只能走正门。”赵三耸肩，“可这条路，已经被封了。”
他侧身让开一点，露出钟楼门前的地砖。原本应该平整的石板，此刻裂开几道细缝，里面嵌着黑色菌丝，正缓缓蠕动。那些菌毯和之前裂缝里的是一类，喜欢血，也认编号。
陈陌收回视线，看向张铎。张铎微微摇头，嘴唇动了动：**这里没有影子。**
他立刻抬头。
头顶阳光照下来，但他和张铎脚下都没有影子。连赵三和打手也没有。整片区域像是被削掉了一层现实。
“无影之路”本该是逃生路径，现在却被提前截断，做成陷阱。赵三守在这里，等的就是有人急着求生，主动跳进规则套子。
“你不配拿这个。”陈陌突然说。
赵三笑容僵住：“你说什么？”
“我说，你不配。”陈陌往前一步，“你怕真名被叫出来吧？所以从来不说自己是谁。”
赵三瞳孔猛缩，后退半步。
空气里一丝极淡的规则痕迹浮现——每当他说“我”字时，喉咙位置会闪过一道虚影，像是被什么东西盖住了本来面貌。
陈陌记下了。
赵三很快恢复镇定：“随你怎么说。但人总得选。要么交易，要么死。”
他目光落在李晚秋身上：“听说她是守门人后代？血脉值钱得很。‘规引’那边出高价收活体样本。要不……我换个报价？”
话音落下，李晚秋手指忽然抽动了一下。
她脖颈处的金纹亮了一瞬，从左耳后蔓延到太阳穴，又迅速褪去。像是某种本能反应，在排斥赵三的气息。
陈陌把她往后护了护。
“你和‘规引’合作？”张铎问。
“合作谈不上。”赵三摸着戒指，“信息互通罢了。我知道他们想要什么，他们知道我能拿到什么。公平交易。”
“那你现在想从我们这拿什么？”陈陌问。
“当然是她。”赵三指了指李晚秋，“或者你。K5-18的身份标记已经外泄，系统迟早会来收账。不如趁还能动，做个买卖。”
陈陌沉默几秒，忽然笑了下。
“你说通行需要代价？”他抬头，直视赵三眼睛，“那我问你——如果我现在说出你的真名，你会不会消失？”
赵三没动，但嘴角抽了一下。
他身后的打手往前半步，金属箱合上。气氛一下子绷紧。
“有意思。”赵三声音低了几分，“你以为你知道规则？你连自己怎么活下来的都不清楚。”
“但我知道你不敢赌。”陈陌说，“你不敢让我喊出那个名字。因为你不是独立存在的，你是某个规则的寄生体。一旦真名暴露，你就没了。”
赵三没反驳。
他抬起手，打手立刻散开，一左一右包抄上来。两人腰间别着短棍，表面覆盖着类似菌皮的物质，一看就不只是普通武器。
“既然不想交易。”赵三说，“那就别怪我不讲规矩了。”
他伸手往怀里掏。
陈陌没等他掏完，突然低声对张铎说：“等我动作，立刻往钟楼门内掷火种。”
张铎眼神一闪，右手悄悄摸向腰间打火机。
赵三掏出来的是一支笔，黑色，笔帽上有微型凹槽。他举起笔，指向李晚秋：“我只要她十分钟。十分钟就能完成活体检测，确认血脉纯度。之后你们爱去哪儿去哪儿。”
“你碰不了她。”陈陌说。
“那就别怪我动手绑人了。”赵三冷笑。
他话音未落，左手猛地一扬。
一支金属钉飞射而出，直奔李晚秋肩头。
陈陌侧身挡下，钉子扎进他左臂外侧，发出“嗤”的一声轻响。伤口边缘立刻泛起灰白色，像是被冻住。
毒素来了。
他咬牙拔出钉子，甩手扔在地上。钉尖碰到菌丝的瞬间，那些黑色菌丝剧烈扭动，像是被激活了什么机制。
张铎抓住机会，打火机“啪”地打开，火苗窜起。
他正要往钟楼门内扔，赵三身后一个打手猛然转身，短棍砸向他手腕。
火机脱手飞出，落在两人中间的地上，火苗摇晃两下，熄了。
陈陌立刻冲上前，一脚踢开打手，俯身抓起打火机。他拇指用力，再次点火。
火焰亮起的刹那，钟楼门前的地砖突然震动。
那些埋在水泥下的金纹全部亮了起来，像血管充血。光芒顺着地面爬升，映在塔门内壁上，显出一道极淡的人形轮廓。
赵三脸色变了：“快阻止他！火光会触发原始协议！”
两个打手同时扑来。
陈陌把打火机往张铎方向一抛，转身抽出小刀，迎上去。刀刃划过一个打手的手臂，对方闷哼一声，菌皮脱落一块，露出底下腐烂的皮肤。
张铎接住火机，正要再点，却发现火石卡住了。
他用力按了几次，火星闪了两下，没燃起来。
陈陌被两个打手逼得后退，左臂伤口发麻，动作慢了半拍。他眼角余光看到张铎那边情况，心往下沉。
就在火机第三次打火失败的瞬间，李晚秋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