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陌的手还扶着李晚秋，但指节已经绷紧。他没有动，也没有回应那句从她嘴里说出的低语。他知道这不是她在说话，是系统在借她的口传达信息。
钟摆还在逆跳。
第二十七次。
他立刻抬起右手，在左掌上再次划开一道口子。血涌出来，他抹在右眼眼皮上，规则之眼重新激活。视野切换成数据流模式，那道光影背后的数字清晰浮现——10。
比刚才多撑住了一秒。
他集中意识，将之前破解换脸规则时留下的残余指令反向注入数据流末端。那段代码像一把钝刀，强行卡进加密节点的缝隙里。数字停在“10”不再下降，钟摆幅度明显变小，几乎凝滞。
李晚秋的身体缓缓放松，呼吸恢复平稳。金纹停止蔓延，颜色由亮转暗。
陈陌轻拍她的肩膀，低声叫她名字：“李晚秋，醒一下。”
一次。
两次。
第三次，她睫毛颤了颤，眼神慢慢聚焦，看清是他后，轻轻点头。
“你能站稳吗？”他问。
她点头，抬手扶住墙。
陈陌转身看向张铎。老刑警站在前方五米处，背对着他们，手里握着一根从废墟里捡来的金属棍，正盯着巷口方向。他还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
陈陌走过去，把李晚秋交给张铎：“看好她，别让她再开口。”
张铎皱眉：“出事了？”
“系统变了。”陈陌说，“它现在能操控现实投影，还能通过她说话。我们不能再按原来的计划走。”
张铎没问细节，只是点头：“你说怎么办。”
三人退到断墙边，围成三角站位。月光斜照过来，被墙体挡住大半。这里暂时安全。
陈陌靠墙坐下，开始复述那三条提示。
“第一条，‘镜中无面者低语’。”他说，“刚才废楼窗框上出现的倒影，就是它。不是幻觉，是规则具象化前的征兆。它会用声音影响人，可能让人自言自语，也可能诱导你说出真名。”
张铎握紧金属棍：“所以不能说话？”
“不是完全不能。”陈陌摇头，“是有选择地说。重点是，不能回应任何听不清的声音。”
李晚秋靠在墙上，声音很轻：“我胸口有块碎镜片，可以用来提前捕捉它的出现。只要它形成影像，镜面会有畸变。”
陈陌看她一眼：“贴身上？”
她点头，从衣领内侧取出一片边缘锋利的玻璃碎片，背面用布条缠好，贴在心口位置。
“行。”陈陌继续，“第二条，‘钟摆逆跳三十七次’。这不是提醒，是倒计时。每摆一次，我们的逃脱机会就少一分。现在已经中断在第十次，但我们不能指望它一直停着。一旦重启，我们必须在剩余次数内完成穿越。”
张铎问：“还剩多少次？”
“不知道。”陈陌说，“但它和李晚秋体内的金纹同步，说明这个倒计时直接关联她的血脉状态。如果我们靠近第七巷，节奏可能会加快。”
“那就不能拖。”张铎说。
“第三条，‘你听见自己的名字了吗？’”陈陌声音压低，“这不是疑问，是警告。以前的规则是‘说出真名会被替换’，现在升级了，变成‘听见名字就会触发取代程序’。有人正在规则层面标记我们。”
张铎眉头拧死：“怎么防？”
“耳塞。”陈陌从背包里拿出两枚黑色隔音耳塞，“最后一对了。你用一个。”
他把一枚递给张铎，另一枚掰成两半，自己留下一半，另一半塞进李晚秋耳朵里。
“不够完全隔音，但能降低触发概率。”他说，“记住，除非我喊‘断绳’，否则不管听到什么都别摘。”
张铎把耳塞戴上，试了试听觉。外面的声音变得模糊。
陈陌又撕下衣角布条，分成三段，在三人手腕上各系一个结。布条连在一起，形成一条短绳。
“黑暗中靠这个保持连接。”他说，“别松手。”
李晚秋看着手腕上的结，手指轻轻碰了碰布条：“你刚才……为什么能停下钟摆？”
“用了旧规则的残码。”陈陌说，“系统以为我会依赖提示，但它忘了，我看过太多死亡回响。有些规则死了，痕迹还在。我把那些残留代码拼起来，当成干扰器用。”
“可它还会重启。”她说。
“我知道。”陈陌点头，“所以我们得在它重启前，抢出一条路。”
三人闭眼静默十秒。
没人说话。
张铎握着金属棍，轻轻敲击地面，发出稳定节奏。这是为了掩盖潜在的规则声波干扰。
李晚秋胸口的镜片微微反光，映出一角天空。
陈陌睁开眼，规则之眼改为间歇性扫描。每次开启不超过三秒，防止系统再次植入虚假数据流。
他抬头看那座废楼。
窗框上的光影依旧静止。
数字仍停在“10”。
但他知道这不会持续太久。
“准备走了。”他说，“张铎在前，持棍警戒。李晚秋居中，贴紧墙壁。我断后，随时应对突发情况。脚步间距保持一米，布条绷直为止。”
张铎点头，往前迈一步。
李晚秋扶着墙起身，脚步略显虚浮，但稳住了。
陈陌最后环视四周。
街道空荡，石板路上没有新符号浮现。空气沉重，但没有风。
他们开始移动。
每一步都很慢。
张铎用金属棍轻点地面，维持节奏。棍子与水泥接触的声音成了唯一的参照。
走到拐角前三米，李晚秋突然抬手示意停下。
她胸口的镜片闪过一道微光。
陈陌立刻蹲下，规则之眼短暂开启。
视野中，前方空气中浮现出半透明的人形轮廓，面部空白，嘴巴开合，却没有声音传出。
“镜中无面者。”他低声说。
张铎没回头，但握棍的手更紧了。
那人形缓缓转向他们，手臂抬起，指向巷口。
陈陌抓住布条，轻轻拉了两下——这是约定的“后退半步”信号。
三人缓缓后移半米。
人形没有追来，只是站在原地，持续低语。
几秒后，身影淡化，消失。
陈陌喘了口气，看向李晚秋。她脸色发白，但眼神清醒。
“还能走。”她说。
陈陌点头，正要起身，忽然察觉右手指尖传来一阵刺痒。
他低头看去。
掌心的伤口不知何时又裂开了，血正顺着虎口往下流。
血滴落在布条打结的位置，浸湿了 knot 结的一角。
他盯着那团湿痕，心跳加快。
这不是意外。
是某种信号的接入点。
他刚想说话，远处废楼的窗框突然震动了一下。
光影重新出现。
钟摆开始摆动。
第二十八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