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地铁站,一股混杂着芝麻酱香、油炸面窝味和江水潮气的味道扑面而来。这就是江城特有的味道。
一行人跟着导航,穿过几条老街,很快就到了户部巷。虽然说是“专坑游客”的地方,但对于第一次来深度游的邓家一家人来说,这里的气氛是最足的。
窄窄的巷子里人头攒动,街上的商店招牌旗帜招展,叫卖声此起彼伏。
“热干面!正宗蔡林记热干面!”“三鲜豆皮!刚出锅的豆皮!”“面窝!苕面窝!”
这烟火气,顿时把大家的馋虫勾了起来。
“分头行动!”余果一声令下,“大哥二哥,你们去排队买豆皮,要三鲜的,多买几份。三哥四哥,你们去买面窝和欢喜坨。
五哥,你们带着邓容去买点饮料的,买糊米酒或者绿豆汤都行。我和绥儿陪爸妈去占座。”
余果说着便拿出钱包,给每队人塞了两张红票子。他们也早就知道了现代纸票的用法。只要不多说话,只买食物,是没有问题的。
“得令!”众兄弟答应一声,迅速散开。
余果带着邓绥和父母找了一个相对宽敞的摊位坐下,点了四碗全料热干面。
没一会儿,面端来了。黄澄澄的碱面,淋着一些芝麻酱,撒着红红的萝卜丁、绿绿的葱花,还有黑色的卤水,香味直往鼻子里钻。
“伯父,伯母,这面得拌匀了吃。”余果示范着,拿起筷子从底下往上挑,“要让每一根面条都裹上芝麻酱。”
邓训学着余果的样子,大开大合地拌了几下,夹起一根筷子送进嘴里。
“嗯!”邓训眼睛一亮,“香!这芝麻酱醇厚,面条劲道,虽然干了点,但配上这个萝卜丁,爽口!”
“确实不错。”阴氏也尝了一口,优雅地擦了擦嘴角,“比我们那会儿的面食,滋味要丰富。”
这个时候,兄弟们也陆陆续续回来了。
大哥端着两个大纸盒,里面是金黄油亮的三鲜豆皮。糯米晶莹剔透,肉丁笋丁鲜香扑鼻,蛋皮煎得焦黄酥脆。
“来来来,尝尝这个豆皮。”邓骘把盒子放在桌中间,“刚才排队的时候我看那师傅做的,手法真是利落,大锅一转,蛋液一扑,看着就过瘾。”
大家围坐在一起,你一筷子我一勺,吃得不亦乐乎。
邓绥夹了一块豆皮喂给余果,笑着问:“好吃吗?”
“好吃,尤其是你吃的。”余果厚着脸皮说道,惹得旁边的邓容个做了鬼脸。
“姐夫,你也不害臊。”邓容咬着一个欢喜坨,嘴边沾着芝麻,“不过这户部巷的小吃真是太丰盛了,真希望天天能这么吃,我都不想回去了。”
“想吃以后有的是机会,别忘记你可是要在这边呆几年的。”余果笑着说,“或者我学着做,回去做给你们吃。”
吃饱喝足,一行人挺着肚子走出了户部巷子。
“消消食,我们往江边走。”余果提议。
穿越司门口的天桥,眼前豁然开朗。浩浩荡荡的长江就在眼前,江面轮船穿梭,汽笛声悠长。不远处,长江大桥像一条巨龙横跨江面,桥上的车辆川流不息。
“这就是长江大桥啊。”邓训扶着江边的栏杆,极目远眺,“‘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这诗句写得好,这座桥,更加壮观。”邓绥十年前带回去的所有书籍,邓训也是有看的,知道伟人这句诗也不意外。
“父亲,这桥有两层,上面通人,下面跑火车。”邓骘在旁边解说,显然是刚才用妹妹的手机所做的功课,“这钢铁巨兽,确实非人力所能及,现代工程之利,令人叹为观止。”
邓绥站在江风中,衣袂翻飞。她看着滚滚东逝的江水,轻声对余果说:“无论世事如何变迁,这江水依然是这般奔流不息。只是两岸的风景,已是换了人间。”
“是啊。”余果站在她身侧,帮她挡住风口,“但不管怎么变,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哪里都是好风景。”
邓绥转头看他,眼中满是柔情:“你说得对。”
“哎哎哎,姐,姐夫,别那儿深情对视了,快来拍照!”邓容在不远处挥手,手中举起了自拍杆,“背景是黄鹤楼和大桥,最精彩的机位!”
众人笑着聚了过去。
“来,大家看镜头!喊什么?”邓容指挥着。
“热干面!”五哥邓弘大声喊道。
“茄子!”这是母亲阴氏学会的新词。
“哈哈哈……”
长江大桥上,定格了一群绚丽的笑脸。背后是巍峨的黄鹤楼和雄伟的长江大桥,前面是穿着现代服饰却有着千年羁绊的一家人。
拍完照,大家沿着江滩慢慢往黄鹤楼走。
买票、进园。黄鹤楼下人山人海。
“我们坐电梯上去?”余果问二老。
“不用,走上去。”邓训摆摆手,“这一层看才多高。”
因此,某人拾级而上。每一层,视野开阔几分。楼内的壁画、陈设,讲述了这座楼的传说和历史。
到了顶楼,极目楚天舒。
整个武汉三镇的景色尽收眼底。龟山蛇山隔江对峙,三桥飞架,高楼林立。
“那是就是汉口啊?”邓绥指着江对岸的汉口,“那些高楼大厦,比长安的城墙不知高了多少。”
余果轻点着头,邓绥过往来到时候都是晚上,也是没有去过汉口的
邓骘大哥感慨道,“如果我们那里的工匠看到了这些,怕是要惊掉下巴了。不过,这现代虽然好,却也少了我们一些当年的古朴幽静。”
“各有各的好嘛。”三哥邓悝笑着说,“我就挺喜欢这热闹劲儿,看着有热闹。”
从黄鹤楼下来,日头已经彻底落下了。
“走吧,带你们去体验个好玩的。”余果神秘一笑,“我们坐船过江。”
来到中华路码头,买票上了轮渡。
这可不是那种豪华游轮,就是武汉市民日常通勤的普通轮渡。只需一块五(现在可能涨价了,但心里余果还是那个亲民价),就能拥有一线江景。
船开了,江风呼呼地灌进来。大家跑到二楼的甲板上。
船身随着江浪微微起伏,两岸的景色如画卷一样展开。
“这船比我们那会儿的楼船稳当多了。”四哥邓阊扶着栏杆,看着江水被船头劈开白色的浪花,“而且速度也快。”
“这叫动力不同。”余果科普道,“这是烧柴油的,你们那是靠人力划或者风帆。”
邓绥靠在栏杆上,发丝被风吹乱。余果走过去,帮她把碎发别在耳后。
“累不累?”
“不累,很开心。”邓绥看着江面,“在宫里……,是很少能这样无拘无束地出去玩。这么多人,这么热闹,不用担心礼教,不用担心旁人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