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部长手里拿着那本培训手册,语气中满是赞赏。
整个红星轧钢厂数万名职工,不同工种、不同岗位,都由人力部门统一管理。
工人的工资核算、考勤记录、福利发放等,也都归这个部门负责,可见其职权之大。
“我已经安排部门里的人手,尝试参照这个格式,整理其他工种的培训材料。
目前先做了锻工部分,虽然还比不上这一本,但比起我们过去的教材,已经进步太多。”
“李副厂长,你这次拿出的成果,确实非常实用,不愧是京首大学出来的高材生。”
看得出来,王部长对这本钳工技能培训手册评价极高。
“是的,李副厂长推出的这个手册,我认为蕴含了很大的价值,对我们厂培训工人非常便利。”
“而且这种模式还不限于我们厂——它不仅能用在钳工、锻工,还能推广到其他工种,甚至其他行业!”
坐在上首的杨厂长端起搪瓷杯,喝了口茶润喉,随后朗声发言。
对李副厂长带来的这个成果,杨厂长也清楚其价值之大。
正因如此,他心里对李副厂长的戒备又多了几分。
他很清楚,这位李副厂长一直盯着自己现在坐的这个位置。
李副厂长的功劳越多,对他的威胁就越大。
但他又不能不对这本书表示肯定,因为它确实意义重大。
不仅是他,在座其他人都明白它的价值。
如果一味压制,不仅效果不好,反而会显得自己这个领导眼光短浅、缺乏格局。
所以杨厂长心念一转,很快想到了应对之策:
那就是加大力度表扬,进一步突出这本书的作用,并推动其内容继续丰富与扩展。
这份成绩应当归属于整个轧钢厂管理团队的集体努力,而非李副厂长一人之功。
待到事成之日,作为厂里最高负责人,即便这份功劳不及提案人李副厂长那般显赫,但也绝不会相差太多。
况且将此事的影响力扩大,突出整个管理层的集体贡献,便能有效淡化李副厂长的个人作用。
这样的安排对其他领导同样有利,他们自然也不会反对这个提议。
杨厂长这些年来始终稳坐厂长之位,对职场中的权谋策略早已驾轻就熟。
倘若刘海中能知晓领导们开会时那些盘旋的思绪,每句话里暗藏的玄机。
或许就会明白为何别人能当领导,而他奔波半生却连个小组长都没能当上。
“我们厂要率先推行这个方案。
我认为今后钳工培训标准就按这个来。”
“不过这本书讲的是初级钳工培训,内容层次还是浅了些。”
“这也可以理解,李副厂长是知识分子出身,并非技术工人背景,对基层技术了解不够深入。”
杨厂长边说边不动声色地贬低李副厂长缺乏技术底蕴。
在场领导们闻言都笑着点头,只当是厂长随口说的玩笑话。
至于各自心里的真实想法,恐怕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李副厂长听到这话也不动怒,面上依旧带着笑意,全当是领导在打趣。
“所以这本书还有提升空间。
现在我们有了初级钳工培训教材。”
“还可以继续编写中级、高级钳工培训手册。
我们红星轧钢厂作为四九城最大、全国顶尖的轧钢厂之一。”
“厂里技术工人数量多、水平高。
我们完全有条件、有能力完善这套钳工技能培训体系。”
杨厂长这番话掷地有声。
但他始终有意无意地忽略教材的编写模式,反而强调内容深度不足,其中深意不言自明。
“厂长说得在理,咱们厂高级钳工人才济济,六级、七级钳工比比皆是,八级钳工也不在少数。”
说这话的是杨厂长的亲信,后勤部门负责人。
他对厂长的意见向来全力支持。
“想象一下,若能简化中级钳工培训流程,培养出更多中级技工,对生产效率将是巨大提升。”
“若是最终能培育出更多高级技工,更能推动我们厂产品质量再上新台阶。”
“这个模式不仅适用于钳工,锻工和其他工种同样可以借鉴。”
王部长立刻表示赞同。
“我已经让几位经验丰富的老钳工按照这本书的框架,整理出了一些内容,虽然目前内容还不多,但效果非常明显。”
“确实,这种模式不仅适用于钳工,锻工也能用。
只要我们验证成功,就能为厂里培养大批合格的工人。”
“这实际上是为国家培养更多技术工人。
未来这些材料还可以作为中专学校的教材,在全国推广。”
“这是我们对国家做出的一份贡献,每个人都有功劳。”
杨厂长笑呵呵地说着,这样一来,功劳就成了集体的。
不过,杨厂长也没忘记拉拢李副厂长,补充道:
“当然,功劳最大的还是咱们李副厂长!”
“厂长您说错了,功劳最大的可不是我。”
李副厂长笑着摇头。
“李副厂长,您太谦虚了。
虽然杨厂长的领导功劳大,但您的贡献也不小。”
后勤部的领导笑着接话,话里却暗示杨厂长的功劳更重。
“这件事跟我、跟杨厂长都没关系。
这本书不是我写的,是我们厂里一位钳工写的——你们也听说过,就是那个李成业。”
李副厂长一边说,一边看向杨厂长。
他很好奇,杨厂长听到这个消息会有什么反应。
“李成业?一个二级钳工?怎么可能做到这些?”
李副厂长的话让杨厂长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
这种东西,怎么可能是李成业一个二级钳工能编出来的?
如果说李成业之前搞出“热得快”
还可以说是运气好——毕竟原理和工艺都不算复杂。
可这次的钳工培训手册完全不同。
手册里的技术虽然不算高深,但编排的结构和逻辑非常特别。
在杨厂长看来,只有经验丰富、熟悉钳工流程的老工程师或教授才可能写得出。
就像没上过大学的人写不出规范的学术论文一样——内容暂且不论,格式、布局、资料引用等都不是外行人能把握的。
“厂长您也看到了,这只是初级钳工培训手册,对技术要求并不高。
李成业虽然是二级钳工,掌握这些内容也很正常。”
李副厂长笑着解释道。
“这东西我也希望是我自己做的,但事实并非如此。
这是李成业的成果,我总不能硬把别人的功劳占为己有吧。”
李副厂长说着,意味深长地瞥了杨厂长一眼。
这话里话外所指的抢功行为,已经不言自明。
“难怪这本书的技术内容写得比较简明,但条理确实很清楚,每种钳工技能的应用场景和操作方法都写得明明白白。”
吴部长感慨道。
“说明这个年轻人头脑清晰,对钳工很有研究。
确实是个人才,他的方法很有章法。”
“这样的年轻人,虽然目前只是二级钳工,但照书里表现出的水平,考过三级肯定没问题,说不定连四级也能拿下。”
“我觉得应该重点关注和培养他,确实是难得的人才。”
吴部长对李副厂长的话相当信服。
以他对李副厂长的了解,如果这真是他自己搞出来的成果,绝不会轻易把功劳让给别人——
除非李成业是某个大领导的孩子,来轧钢厂只是为了镀金。
但之前李成业发明热得快的时候,吴部长就了解过他的背景:他是烈属,家里只剩他一人,跟什么大领导根本扯不上关系。
这样一个没背景的年轻人,李副厂长根本没必要特意讨好,更没必要把功劳推给他。
“确实年轻有为,年轻有为啊!”
杨厂长勉强挤出笑容,朝吴部长和李副厂长点了点头。
他心里实在懊恼。
这么出色的人才,怎么就投到了李副厂长那边?
难道是因为跟易中海和傻柱闹矛盾的关系?
杨厂长想起前两天去四合院时,易中海的妻子向他抱怨的那些话。
易中海被抓的罪名,就是许大茂举报他们合伙诬陷李成业。
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两人之间的梁子肯定结得很深。
“这个易中海,连识人都不会,这样的人才居然白白放走了。”
杨厂长在心里暗骂易中海眼光太差。
要是他能好好拉拢李成业,让这年轻人为自己效力,那自己的地位不仅更稳,还能做出更多成绩。
把轧钢厂搞好,说不定还能再往上升一升。
不过李副厂长选在这个时候把这事挑明,肯定另有打算。
特别是想到前几天吃招待餐时,李副厂长还特意叫上了李成业。
杨厂长一眼就看穿了李副厂长的意图——他这是想提拔李成业。
杨厂长立刻在心里拿定主意,必须阻止李副厂长的安排。
“连厂长都认为小李是个人才,看来李成业确实不简单。”
李副厂长一听杨厂长也这么说,脸上顿时笑逐颜开。
他要的就是杨厂长这句认可。
“之前他研发热得快,或许只能说明这年轻人懂技术、肯钻研。”
“而这份钳工培训手册,就证明李成业在管理方面同样有天赋,对工作理解得很透彻。”
“这样的人才,不该一直窝在钳工岗位上,应该让他发挥更大作用。”
“因此我提议,让李成业担任车间主任,负责一个车间的管理工作。”
李副厂长话音刚落,会议室里顿时一片哗然。
谁都没想到,他会直接提议让李成业当车间主任。
平心而论,李成业做出的成绩大家有目共睹,确实是个人才。
让他一直做基层钳工,确实有些屈才。
这样的人才,不适合一直待在基础岗位,升任管理职务也合情合理。
但谁也没料到,李副厂长竟想一步到位,直接让他做车间主任。
红星轧钢厂规模庞大,车间数量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