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牧，不好了，你看网上！”
夜里十一点，剧组刚刚收工，所有人都累得筋疲力尽，但精神却异常亢奋。
鸿门宴这场重头戏，在苏牧的鬼才调度和三位影帝的神级发挥下，拍出了超乎所有人想象的效果。每一条素材，都堪称完美。
夏清雨正抱着笔记本电脑，在角落里第一时间进行着素材的整理和初剪，她越看越心惊，越看越激动。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部电影，将会成为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
就在这时，负责宣传组的小姑娘李萌，拿着手机，脸色煞白地冲进了休息室。
“怎么了？一惊一乍的。”黄小渤正拿着一瓶冰可乐猛灌，含糊不清地问。
“苏导，冯总……你们快看微博！”李萌的声音都带着哭腔，她把手机递了过去。
冯远征接过手机，只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就变了。
微博热搜榜上，一个刺眼的话题高高挂在第三位：
#苏牧霸凌老戏骨#
点进去，第一条就是一家名为“环星娱乐报”的媒体发布的长文，标题耸人听闻——《片场暴君苏牧：继对赌协议后，再曝压榨国宝级影帝，艺术傲慢还是江郎才尽？》。
文章内容极具煽动性，绘声绘色地描写了《让子弹飞》片场的“惊人内幕”。
“据知情人士透露，新人导演苏牧在片场独断专行，将三位德高望重的老艺术家视为工具人，拍摄过程中频繁喊卡，用极其苛刻甚至无理的要求，反复折磨三位老师，导致拍摄一度中断……”
“陈道老师在片场累到虚脱，面露不悦。”
“葛尤老师更是多次想要罢演，被强行拦下。”
“脾气火爆的姜闻老师，甚至在现场与苏牧发生激烈争吵，险些动手！”
文章下面，还配了一段长达一分钟的“独家偷拍视频”。
视频画面摇晃，收音嘈杂，但内容却极具冲击力。
镜头一，是苏牧面无表情地喊“卡”，而陈道正靠在椅子上，闭着眼，满脸疲惫。
镜头二，是葛尤站起身，似乎在和谁理论，脸上带着焦急和无奈。
镜头三，也是最劲爆的，是姜闻猛地一拍桌子，对着镜头外的方向大声说着什么，虽然听不清内容，但那架势，分明就是发火了。
视频的最后，是苏牧冷着脸，对三位影e帝说着什么的画面，配上了恶意的字幕：“年轻人，要懂得尊重前辈。”
这篇图文并茂、视频加持的“爆料”，瞬间引爆了整个网络。
开机仪式上，苏牧的狂言本就让无数人看不顺眼，现在抓到他“不尊重老艺术家”的把柄，所有负面情绪都有了宣泄口。
“我操！我就说这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年纪轻轻就这么狂，果然人品有问题！”
“心疼三位老师！一把年纪了还要被这种小人折磨！为了艺术也不是这么糟蹋人的吧！”
“对赌协议逼疯人啊！为了赢，连老艺术家的命都不要了？抵制！必须抵制《让子弹飞》！”
“#苏牧滚出导演圈#！这种人就不配当导演！”
刚刚因为开机仪式和神仙阵容积攒起来的一点好感，瞬间被败得一干二净。苏牧和《让子弹飞》剧组，再一次被推到了舆论的风口浪尖，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欺人太甚！这他妈纯属造谣！”黄小渤气得把可乐罐捏成了麻花，“什么叫折磨？那是在创作！三位老师不知道多享受！这帮孙子，眼瞎了吗！”
“这视频……是今天下午拍的。”夏清雨的脸色也很难看，她对比了一下自己电脑里的素材，“是有人在现场偷拍，然后恶意剪辑的！”
“内鬼！”冯远征的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他的脸色铁青，“我们剧组有内鬼！而且，这个‘环星娱乐’，我记得是光影传媒的周建国控股的……这是冲着我们来的组合拳！”
先是用对赌协议捧杀，现在又用舆论抹黑，一环扣一环，招招致命！
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鸿门宴拍得再好又怎么样？电影还没上映，导演的名声就先臭了。到时候谁还会走进电影院？二十五亿的对赌，还没开始，似乎就已经输了。
恐慌和愤怒在休息室里蔓延。
“苏导……”冯远征看向从头到尾一言不发的苏牧，声音干涩，“现在怎么办？必须马上发声明澄清！不然舆论发酵下去，就彻底完了！要不……我去求求三位老师，让他们出面说句话？”
这是唯一的办法了。只要三位影帝站出来，说一句“我们合作得很愉快”，所有的谣言都会不攻自破。
然而，苏牧却摇了摇头。
他脸上没有任何愤怒或者焦急，平静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他只是默默地看完了那篇文章，看完了那段视频，甚至还饶有兴致地翻了翻下面的评论。
“澄清？”他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冯远征看不懂的冰冷和……兴奋？
“为什么要澄清？”
苏牧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
“他们费了这么大劲，给我们搭了这么大一个台子，不上去唱一出好戏，岂不是太对不起他们了？”
“苏导，你这是什么意思？”冯远征彻底糊涂了。
“没什么意思。”苏牧转过身，脸上恢复了那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淡然，“大家累了一天了，都早点回去休息。网上的事，不用管，不用看，更不用回复。”
“可是……”
“没有可是。”苏牧打断了他，“天塌不下来。睡觉。”
说完，他拿起自己的外套，径直走出了休息室。
留下满屋子的人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这……苏导到底想干什么？”徐小峥喃喃地问。
没人能回答他。
夏清雨看着苏牧离去的背影，好看的眉头紧紧蹙起。她知道，苏牧绝不是一个会坐以待毙的人。他越是平静，就说明他心里憋的招越狠。
他一定是在等一个时机。
一个，能将所有敌人一击毙命的时机。
夜深人静，苏牧回到酒店房间，却没有休息。
他打开电脑，登录了一个私密的邮箱，点开了一封加密邮件。邮件内容很简单，只有几个字。
“苏导，鱼已入网。是环星影业安插的人，剧务组的，叫王浩。”
发件人，是冯远征之前找来负责安保的那个退伍军人团队的头儿。
苏牧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早就知道剧组有内鬼。从开机第一天起，他就让安保团队秘密排查了。今天下午，他就收到了消息，锁定了目标。
他之所以没有动，就是在等对方出手。
现在，对方果然按捺不住了。
苏牧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着，回复了邮件。
“先别动他，留着还有用。”
关掉邮箱，他拨通了夏清雨的电话。
电话那头几乎是秒接。
“还没睡？”苏牧问。
“睡不着。”夏清雨的声音有些担忧，“你……打算怎么做？”
“需要你帮个忙。”苏牧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还记得我让你全程记录的那些片场花絮吗？现在，是时候让它们派上用场了。”
“把你认为最精彩的部分，给我剪一个五分钟的版本出来。”
“记住，要最真实的，尤其是三位老师和我在一块儿讨论剧本，开玩笑，甚至是我‘指导’他们演戏的那些片段，一个都不要漏。”
“我要让观众看看，我们片场，到底是怎么‘霸凌’老戏骨的。”
电话那头，夏清雨沉默了几秒，随即，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恍然和兴奋。
“我明白了！”
“天亮之前，能做完吗？”
“放心。”夏清雨的声音斩钉截铁，“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