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一出来，直播间里其他十几个窗口里的科学泰斗们，表情也瞬间凝固了。
原本他们大多是抱着看戏或者陪跑的心态来的。
一个拍电影的，能懂什么前沿物理？
无非就是找几个名词来装点门面罢了。
可苏牧刚才那段话，根本不是装点门面。
“高维空间的投影”。
“三维世界里的影子”。
“降维呈现”。
这几个词，精准，而且逻辑自洽。
他不是在胡说八道，他是在用一个通俗易懂，但内核极其硬核的理论，来解释一个科幻设定。
整个直播间，陷入了长达十几秒的，死一般的寂静。
全球无数正在观看直播的观众也懵了。
弹幕都停滞了一瞬间，然后以井喷的方式爆发出来。
“卧槽？我刚才听到了什么？m理论？弦理论？”
“前面的哥们别激动，苏神只是提了一嘴，但……他妈的，他好像真的懂啊！”
“我是一个理论物理学的博士生，我证明，苏牧刚才的那个比喻，虽然是为了大众理解简化了，但其核心逻辑，是完全站得住脚的！这太疯狂了！”
“救命，我只是来看导演和科学家吵架的，怎么感觉像是在旁听诺贝尔奖的研讨会？”
苏牧看着屏幕里戴维斯教授那张震惊的脸，笑了笑。
他知道，第一步的震慑，已经达到了。
“谈不上看得懂，教授。”
苏牧的语气很平静，不卑不亢，没有丝毫的炫耀。
“我只是一个讲故事的人，为了讲好这个故事，我必须去做功课。”
“《三体》这部小说最伟大的地方，就在于它的很多幻想，都踩在了现代科学理论的边界上。我只是顺着作者的思路，找到了一个可能的解释方向而已。”
这话说的，姿态放得极低。
把功劳全推给了原着和自己的“本分”。
但戴维斯教授不是傻子。
他活了七十多年，见过无数天才，也见过无数骗子。
他很清楚，能把m理论理解到这个程度，并且用如此清晰的比喻表达出来，绝不是“做做功课”就能办到的。
这个年轻人，对物理学的理解，远超一个电影导演该有的范畴。
他的兴趣被彻底勾起来了。
眼神里的轻蔑和批判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棋逢对手的兴奋。
“有意思，非常有意思的解释，‘降维呈现’……”
戴维斯教授喃喃自语，然后目光再次锐利起来，紧紧盯着苏牧。
“好吧，苏先生，我们暂时接受你的这个假设。”
“三体人通过高维操作，将质子在我们三维世界的‘投影’展开。”
“那么，下一个问题。”
他身体微微前倾，像一头锁定了猎物的狮子。
“信息密度。”
“一个质子，就算它内部的额外维度再复杂，其本质的信息承载量也是有限的。”
“小说里说，三体人在上面蚀刻电路，制造出了一个拥有超级人工智能的‘智子’。”
“这就像是想在一粒沙子上，雕刻出整个地球的地图，还要包含每一条街道，每一栋房子。”
“这在信息学上，是根本不可能的。”
“你又要怎么解释？怎么拍？”
这个问题，比刚才的m理论更加致命。
它直接触及了“智子”这个设定的核心可行性。
直播间里，那位来自麻省理工的计算机科学泰A斗也点了点头，显然是认同戴维斯教授的质疑。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了苏牧身上。
刚刚翻过一座大山，面前又出现了一座更高的。
所有观众都为苏牧捏了一把汗。
这要是答不上来，刚才建立起的所有优势，瞬间就会崩塌。
然而，苏牧的表情，依旧平静。
他甚至还赞同地点了点头。
“教授，您又问到了关键点上。”
“如果按照我们人类的计算机科学，用‘0’和‘1’来蚀刻电路，别说一个质子，就算用整个地球的硅基材料，也承载不了‘智子’的运算量。”
“所以，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用‘蚀刻电路’这种方式去呈现。”
他顿了顿，抛出了自己的答案。
“教授，您觉得，一个量子，在它没有被观测，处于叠加态的时候，它包含了多少信息？”
戴维斯教授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回答：“理论上，是无限的。”
“没错。”
苏牧打了个响指。
“智子，不是一台我们理解中的计算机。它本身，就是一次‘运算’。”
“三体人不是在质子上‘写程序’，他们是直接‘设定’了那个质子的‘量子态’。”
“它的每一次量子涨落，每一次自旋的变化，每一次波函数坍塌与不坍塌的可能性，本身就是信息流。”
“我们看到的不是电路，我们看到的，将是无数种可能性的瞬间生灭。智子不是一台被制造出来的机器，它是一个被赋予了‘使命’的，活的，量子幽灵。”
苏-牧看着屏幕里渐渐陷入沉思的科学家们，继续说道。
“所以，在电影里，当人类第一次用高倍显微镜去观测那个展开的二维平面时，他们看到的，不会是清晰的，类似于cpU的电路图。”
“他们看到的，将是一片混沌。”
“一片不断变化，沸腾的，由无数光点组成的，无法理解的星云。”
“人类科学家会以为观测失败了，或者那东西根本就是个废物。”
“但只有三体人知道，那片混沌的每一次变化，都是一次超越人类文明算力总和的，恐怖运算。”
“这，才是真正的神迹。”
“一种你看不懂，但它确实存在，并且能瞬间毁灭你的神迹。”
苏-牧说完，端起手边的水杯，平静地喝了一口。
直播间里，鸦雀无声。
屏幕上，那位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戴维斯教授，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
那是一种混杂着骇然，狂喜，以及极度难以置信的复杂神情。
“我的上帝……”
他看着苏牧，像是看着一个从未来穿越回来的先知。
“你……你这是把量子计算的终极构想，和宇宙大爆炸的奇点模型，给……给融合到了一起？”
“这……”
“这简直是个天才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