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牧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拿起来一看，是夏清雨发来的微信。
“‘石头搬运工’，你的戏，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苏牧笑了笑，回了两个字。
“常规操作。”
放下手机，他对一旁还在盯着电脑屏幕，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的冯远征说道：“冯导，走了，再不走，宵夜摊都收了。”
冯远征如梦初醒，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全是狂热。
“苏导！爆了！彻底爆了！”他指着屏幕，激动得语无伦次，“你快看！就你发的这几个动图，论坛都快瘫痪了！”
苏牧凑过去看了一眼。
只见那个“石头搬运工”的楼层下面，回复已经刷了上千条。
“我操！我操！我操！这质感！这表演！绝了！”
“那个演员是谁？从下水道钻出来那个！眼神太有戏了！活脱脱一个小毛贼啊！”
“哈哈哈哈，那个骑摩托的保安，一脸‘我他妈招谁惹谁了’的表情，笑死我了！”
“可乐砸宝马！神来之笔！这不就是黑泽大神剧本里写的吗？居然真的拍出来了！”
“跪求片名！跪求上映！老子要看完整版！现在就要看！”
“这电影要是不上映，天理难容！”
几个看似普通的动图，像几滴滚油，滴进了早已沸腾的水里，瞬间让整个论坛的情绪，达到了顶点。
之前，大家还只是基于对“黑泽”的信任和对资本的愤怒，在摇旗呐喊。
但现在，他们亲眼看到了电影的片段。
那扑面而来的高质量，那种独一无二的黑色幽默风格，瞬间就征服了所有挑剔的影迷。
他们知道，楼主没有说谎，“黑泽”也没有骗人。
这，就是一部他们梦寐以求的神作！
“苏导，你到底是怎么想到的？”冯远征看着苏牧，满眼都是崇拜，“就这么几个不带声音的画面，比他妈几千万的预告片效果还好！”
“因为真实。”苏牧淡淡地说道，“冯导，观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们看过太多用特效和滤镜堆砌起来的虚假画面，早就腻了。你给他们一点真正从生活里提炼出来的东西，哪怕只是一个瞬间，都能瞬间击中他们。”
“走吧，吃宵夜去。让他们再发酵一会儿。”苏牧拍了拍冯远征的肩膀，拉着他离开了酒店房间。
……
与此同时，JZ市的某个豪华公寓里。
周子航正搂着一个新交的网红女友，喝着昂贵的红酒。
“宝贝，看，这就是我爸公司的实力。”他指着电视上正在播放的《星际漫游者7》的绚烂特效，得意洋洋地炫耀着，“三十亿票房，就是这么来的。那个叫苏牧的穷鬼，拍的那些垃圾，一辈子也别想上大银幕。”
网红女友娇滴滴地靠在他怀里，奉承道：“子航哥你真厉害！那个苏牧我听说过，不就是你前女友的那个前男友吗？听说在学校拍了个保健品广告，土得要死，都快被人笑死了。”
“可不是嘛。”周子航不屑地撇了撇嘴，“一个拍垃圾广告的，也妄想拍电影？还想跟我们光影传媒斗？简直是痴人说梦。”
正说着，他的手机响了。
是他安插在京州电影学院的一个跟班打来的。
“喂，什么事？”周子航不耐烦地接起电话。
“航哥！不好了！你快上光影浮屠看看！那个苏牧，在网上搞事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很焦急。
“搞事？他能搞什么事？”周子航嗤笑一声，“不就是发几个帖子卖惨吗？没用的，现在院线都听我爸的，他叫得再大声，也没人理。”
“不是啊航哥！他……他把电影片段都放出去了！现在整个论坛都疯了！全都在说要看《疯狂的石头》！”
“什么？”周子航的脸色一变，猛地坐直了身体，“片段？什么片段？”
他一把推开怀里的网红，拿起桌上的平板电脑，迅速打开了光影浮屠。
当他看到那个被顶到最高，标题血红的帖子，看到下面那几个他无比熟悉的画面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怎么可能？！
这电影的质感……怎么会这么好？
那个叫黄小渤的，不就是个酒吧唱歌的吗？怎么演得跟真的一样？
还有那个郭小涛，一个过气的话剧演员，怎么能把一个小保安的无奈和憋屈演得这么活灵活现？
这跟他想象中的“草台班子”、“垃圾电影”完全不一样！
这些画面里透出来的东西，甚至比他家花了几亿拍出来的《星际漫游者》还要生动，还要吸引人！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周子航喃喃自语，脸上写满了嫉妒和难以置信，“这肯定是假的！是他们找人摆拍的！对！一定是这样！”
他死死地攥着平板，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一种巨大的恐慌感，瞬间攥住了他的心脏。
他有一种预感，事情，好像正在朝着他无法控制的方向发展。
他立刻拨通了他父亲，光影传媒董事长周建国的电话。
“爸！那个苏牧在网上搞鬼！你快找人把光影浮屠的帖子删了！把他的号封了！”周子航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尖利。
电话那头的周建国，声音却很平稳，甚至带着一丝不悦。
“慌什么？一个论坛而已，能翻起多大的浪？”
“可是爸，他放出的那些片段，热度太高了！现在网上全都在讨论！”
“热度高就让他高。”周建国冷哼一声，“网络上的东西，都是一阵风。过几天，谁还记得？你以为，就凭几个动图，就能挑战整个院线联盟的规则？太天真了。”
“你记住，子航。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花里胡哨的手段，都是徒劳。”
“让他们闹，闹得越大越好。到时候摔下来，才会越惨。”
说完，周建国便挂断了电话。
周子航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心里的恐慌不但没有减少，反而更加强烈了。
他总觉得，他爸这次，好像有点太轻敌了。
他看着平板上，那个叫“石头搬运工”的Id下面，还在疯狂增长的评论，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了他的全身。
而他不知道的是，此刻，在龙国最大的社交平台微博上。
一个粉丝数千万的顶级电影大V，刚刚转发了那几个动图，并配上了一段文字。
【只看这几个片段，我已经敢断言，这可能是今年最好的华语电影，没有之一。如此灵性的表演，如此鬼才的调度，却被院线封杀？我很好奇，我们的电影市场，到底病到了什么程度？#疯狂的石头被院线封杀#】
这条微博一出，瞬间引爆。
点赞，转发，评论，以一种几何级的速度，疯狂暴涨。
“风暴”，真的来了。
苏牧和冯远征坐在一个路边摊，面前摆着烤串和啤酒。
冯远征一手拿着串，一手拿着手机，激动得脸都红了。
“苏导！上微博热搜了！我们上热搜了！”他把手机递给苏牧看。
苏牧瞥了一眼，热搜榜第十五名，#疯狂的石头被院线封杀#，后面还跟着一个紫色的“爆”字。
“嗯，知道了。”苏牧平静地拿起一串腰子，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说道，“味道不错，冯导你也吃。”
冯远征看着他这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样子，彻底服了。
这他妈才叫大将之风啊！
他哪里知道，苏牧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微博热搜？这才只是开胃小菜。
他布的局，可远不止这么简单。
他要的，不是一时的热度，而是一场足以颠覆整个行业的，人民战争。
就在这时，苏牧的手机又响了。
是夏清雨。
电话一接通，那头就传来女孩清冷又带着一丝兴奋的声音。
“苏牧！你看到了吗？我们上热搜了！”
“看到了。”
“微博上好多大V都在帮我们说话！连那个最毒舌的‘午夜屠夫’都说这是十年难遇的好电影！”
“嗯。”
“你……就一点都不激动吗？”夏清雨有些不满苏牧这平淡的反应。
“为什么要激动？”苏牧反问道，“一部好电影，被人喜欢，被人期待，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电话那头的夏清雨，沉默了。
她忽然觉得，自己和苏牧的格局，差得太远了。
在她还为上热搜而兴奋的时候，这个男人，已经把这一切，都当成了理所当然。
“苏牧。”夏清雨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认真。
“嗯？”
“你……到底想做什么？”
苏牧喝了一口啤酒，看着远处城市的万家灯火，轻声说道。
“我想做的，很简单。”
“我只是想让那些拍垃圾的人，赚不到钱。让那些认真拍电影的人，能站着，还把钱给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