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餐厅。
爵士乐缓缓流淌。
小圆桌上，烛台晃出昏黄暧昧的光影。
费云帆帮紫菱拉开椅子。
擦身而过的一瞬间，他身上的味道，让紫菱有片刻的恍惚。
两个人相对而坐。
紫菱犹豫地开口：
“我，我不是说想请你帮忙带一个法务过来吗？”
“我有些疑问想要咨询和确认。”
费云帆眼神一瞬都不离开、深深地看着她：
“问我。”
“我就是你的法务，你的任何问题，都可以问我。”
紫菱眼睛瞪得大大的：“这方面你居然也懂吗？”
费云帆被她憨态可掬的样子逗笑，解释：
“我大约猜到你想问的是什么，所以提前找法务把相关的知识都学了一遍。”
“所以，托你的福，我现在也算是半个律师了。”
费云帆最不缺的，就是自信。
紫菱不解：“你那么忙，为什么不让法务直接来跟我讲呢？”
费云帆看着她。
几秒后，他说：“因为我想单独见你。”
“因为我不想让别人破坏了这个好不容易才得来的，跟你独处的机会。”
紫菱沉默下来。
费云帆问：“你过得好吗。”
“很好。”
“你撒谎。”
费云帆笃定。
“楚濂在我面前都敢那样对你出言不逊，你怎么可能过得好？”
紫菱又沉默下来。
“你既然知道，又何必问我呢。”
她的声音很轻，淹没在背景音乐中仿佛下一秒就要飘走。
“紫菱，婚礼那天，你应该跟我走的。”
费云帆说。
“我早就说过，楚濂他知道了你和我的事，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紫菱凄美地扯了扯唇角，“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就算婚礼没有继续。
她和楚濂也仍然是领过证的合法夫妻。
费云帆的目光很深：“也可以不是。”
叮当——
紫菱碰掉了手边的刀叉。
她弯腰，捡起来。
借着这个动作，收拾自己心中汹涌的波澜。
“以后这种话请你不要再说了，我不喜欢听。”紫菱说。
“我今天找你来，只是想问你，楚濂的诉讼，是不是真的站不住脚？”
“如果将来一定要打官司，如果我出面表态，说我不主张对你和香侬进行追责，是不是就可以帮你避免后面的麻烦？”
“是的。”
费云帆的声线很平稳，带着令人信服的力量。
“无论你出面与否，他都没可能赢。”
“事实上，楚濂自己也对此心知肚明，他只是想给我找麻烦而已。”
费云帆很从容地给自己倒了点红酒。
“他成功了。”
“我虽然不用担心法律风险，但公司内部高层压力很大，社会舆论快要把我淹没。”
“不瞒你说，就在刚刚见你之前，我还被云舟骂了个狗血喷头，连还嘴之力都没有。”
费云帆刻意夸大其词。
果不其然，在紫菱脸上看出了显而易见的心疼。
“对不起。”她说。
“都是因为我，楚濂才会这样报复你。”
紫菱的目光望向虚空中某个点，陷入回忆：
“其实他不是一直都这样的。”
“之前的他，明明是那么阳光开朗，那么热情善良。”
紫菱喃喃自语。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楚濂开始变得越来越敏感，越来越多疑。
越来越斤斤计较。
睚眦必报。
紫菱回过神，“不说楚濂了，总之，你不会摊上官司，遇到麻烦就好。”
她朝费云帆点了点头。
“东西我就不吃了，我先走了。”
费云帆长臂隔着桌子一伸。
按在她手背上。
那触碰一闪而过，短促美好得像是一个春日里的梦，让紫菱愣在原地。
“等等。”
费云帆说。
“这家店的甜品真的非常不错，值得尝尝。”
“你如果真的不想和我待在一起那么久的话，我现在让他们直接上甜点，好吗？”
如果让女人心软是一种本事。
费云帆对这种本事的应用。
可以说是炉火纯青。
登峰造极。
“我没有不想见你。”
紫菱果然被他击中。
来都来了。
也不差这一时半刻。
“算了，前面的菜也不要跳了。”
紫菱说。
“你的品味一定不错，我每一道都尝一尝。”
……
再次坐下后没多久。
紫菱就后悔了。
她根本不知道该跟费云帆说些什么。
说什么都不合适。
说什么都觉得逾矩。
好在费云帆又一次像是能够读懂她的心声，问：
“你觉得dreamslink怎么样？”
紫菱：“怎么样？”
“对，从产品包装，设计，宣传等等方面，一切你对它的看法，都可以跟我讲讲。”
紫菱想了想，说：
“我觉得它好梦幻。”
“看到发布会上那幅巨大的海报时，我却觉得，那上面好像缺了点什么。”
“是留白吗？我不懂。”
“但是它的logo真的很美，让我觉得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像是有人把我脑海中的某些想法变成了现实一样。”
“一见如故？可以这样说吗。”
紫菱说得投入。
下一秒，看到对面费云帆正费云帆满眼温柔的看着自己。
紫菱有些不自在：
“怎么了，是不是我说得很差劲。”
“不。”
费云帆眼里的欣赏快要浓得化不开。
“你说得很好，能得到你这几句评价，能让你说出‘一见如故’四个字。”
“紫菱，我死而无憾了。”
紫菱噗嗤笑了出来：
“哪有这么严重。”
“真的。”
费云帆正色。
“因为我设计这款产品的时候，满脑子想的都是你。”
“紫菱，那天剪彩仪式，你明明听见了。”
“dreamslink，是为你而生的。”
“而那张海报上面大片大片的留白，也是因为……因为……”
费云帆没有把话说完。
他转变了话题，开始跟紫菱分享这条产品线的诞生历程。
“我在法国雅维侬的郊外，有一个皮肤实验室。”
“我要他们定制一套只属于你的护肤品。”
“——你脸颊的皮肤稍干，但是t区偏油。”
“——你的皮肤很薄，很敏感，风吹到了，太阳晒到了，会明显泛红。”
“——你生理期之前，下巴和额头会冒出几个红肿的痘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