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洒在沧州西门的城墙上,将暗红色的血迹染得愈发刺眼。
黄承天走下城墙,铠甲上还沾着未干的血渍,每走一步,甲片碰撞的声音都显得格外沉重。
白日的血战虽守住了城门,可他脸上没有丝毫喜悦,眉头始终紧锁 —— 朝廷军二十五万主力虽撤退,却只是暂时的,而沧州城内的粮草,即便按正常消耗,也只剩不足七日的储备。
“哥,喝口水。” 黄狗儿递过一壶水,看着黄承天疲惫的脸色,语气里满是担忧,“今日咱们赢了,陆承钧短时间内肯定不敢再攻城了。”
黄承天接过水壶,却没有喝,只是望着城内的方向,语气沉重:“赢了今日,赢不了明日。陆承钧有二十五万大军,粮道又在他手里,耗得起;可咱们不一样,粮草一旦耗尽,不用他攻城,咱们自己就会乱。”
韩明璋走在一旁,也点头附和:“大帅说得对。今日虽守住了西门,却也消耗了不少箭矢和滚油,这些物资还好补充,可粮草是根本问题。若济南那边再没有消息,咱们迟早会陷入绝境。”
林大虎也急道:“那怎么办?总不能坐以待毙吧?要不咱们派一支轻骑,去偷袭朝廷军的粮道?就算抢不到多少粮,也能给他们添点麻烦!”
“不行。” 黄承天摇头,“陆承钧知道粮食是咱们的命脉,肯定会加强粮道的防御,轻骑去了也是白白牺牲。现在只能等,等济南的消息,等邓正阳开辟出新的粮道。”
一行人沉默地朝着府衙走去,沿途的士兵们虽在打扫战场,却难掩疲惫,偶尔传来的伤员惨叫声,更让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气息。黄承天看着这一切,心里愈发焦虑 —— 他可以顶住陆承钧的进攻,却顶不住粮草耗尽的绝望。
就在这时,府衙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一名士兵快步跑了过来,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兴奋:“大......大帅!不好了......不对,是太好了!府衙门口来了个人,说要见您,还说......还说他带了粮草进城!”
“什么?” 黄承天猛地停下脚步,眼神里满是震惊,“带了粮草进城?怎么可能?城外都是朝廷军,他怎么进来的?”
“不知道!他说他叫邓正阳,是从济南来的,还带了不少民壮,现在就在府衙门口等着呢!” 士兵急忙回道。
黄承天心中一动,没想到他竟然会出现在沧州!
“快,去看看!” 黄承天加快脚步,朝着府衙走去,韩明璋、林大虎等人也紧随其后,脸上满是疑惑与期待。
刚到府衙门口,黄承天就看到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中年男子,正站在台阶下,身边围着几名民壮,每个人脸上都带着风尘仆仆的疲惫,却眼神明亮。
男子见到黄承天,立刻快步走上前,躬身行礼:“末将邓正阳,参见大帅!”
“邓正阳!真的是你!” 黄承天又惊又喜,快步上前扶起他,“你怎么会在这里?还带了粮草?”
邓正阳直起身,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大帅,咱们进屋说,这里人多。”
黄承天点头,带着邓正阳走进府衙大堂,韩明璋、林大虎等人也跟着进来。
刚落座,邓正阳就迫不及待地开口:“大帅,二十日前,济南到沧州的粮道被朝廷军占领后,末将就知道您这边会缺粮,便开始谋划从东昌府运粮。东昌府有咱们之前储备的一批粮草,足够十万大军吃两个月,可朝廷军把济南到沧州的要道都封了,末将一直没找到机会进城。”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今日一早,末将在城外打探消息,正好看到陆承钧的大军都往西门集结,知道您这边要开战。末将心想,这是个机会,便带着民壮,推着粮车,绕到北门 —— 没想到刚到北门,就遇到了张尽孝将军,他正好在北门巡逻,认出了末将,便赶紧打开城门,把咱们放了进来。”
“张尽孝?” 黄承天点头,“多亏了他。你们进城的时候,西门正在打仗,没遇到麻烦吧?”
“没有。” 邓正阳笑道,“朝廷军的注意力都在西门,北门只有少量巡逻兵,张将军又帮咱们掩护,顺利得很。进城后,知道您在西门指挥作战,末将便带着民壮在府衙附近等着,没敢打扰您。”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林大虎率先拍案叫好,“邓大人,您可真是及时雨啊!有了这批粮草,咱们又能多撑两个月!”
张温辽也激动地说道:“邓大人,您有勇有谋啊!敢在朝廷军眼皮子底下运粮进城,这份胆识,咱们都佩服!”
韩明璋也点头附和:“邓大人,您这一步走得太关键了。有了这批粮草,不仅能缓解咱们的燃眉之急,还能提振士气,让士兵们知道,咱们不是孤军奋战!”
邓正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各位将军过奖了。末将只是做了该做的事,能帮到大帅,帮到山东军,是末将的荣幸。对了,末将还带了一些疗伤的草药,给受伤的士兵用。”
黄承天看着邓正阳,眼神里满是感激:“诶呀,老邓,你立了大功!这份恩情,我黄承天记在心里。冠军,你立刻去清点粮草,按每日正常消耗发放,务必确保每一粒粮食都用在刀刃上!”
“是!” 沐冠军躬身应道,快步离去。
黄承天站起身,走到邓正阳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邓大人,你辛苦了。一路奔波,肯定累坏了,先下去休息,晚上我设宴,为你接风洗尘!”
“大帅客气了。” 邓正阳躬身应道,“末将不累,能为守城出一份力,末将心里高兴。”
看着邓正阳离去的背影,府衙大堂内的气氛瞬间变得轻松起来。林大虎兴奋地说道:“大帅,有了这批粮草,咱们又能跟陆承钧耗下去了!我看他还怎么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