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跟着这位“凌大哥”在秘境里兜兜转转了两个时辰,初栩的心越来越凉。
这人路线极其飘忽,时而往东,时而往西,美其名曰“探寻灵气脉络”,期间倒是顺手带他做了几个蓝色任务和赤色任务,效率颇高,可见实力确实强劲。
但诡异的是,初栩独自一人时好歹还能远远瞥见其他考核弟子的身影,可自打跟上凌云起,周围简直清净得过分,连个鬼影子都瞧不见了。
这人…该不会是专门用这种手段骗取信任,然后拐卖天赋尚可的少年灵师的吧?
初栩越想越觉得有可能,看着前方那摇摇晃晃嘴里还哼着不成调小曲的金色背影,手心都有些冒汗。
“喂,小子。”
就在这时,凌云起头也没回,哗啦一声摇开他那把沉甸甸的玄铁扇,懒洋洋地重复了不知道第几遍的说辞。
“放心啦,我真认识你姐!你姐见了面还得叫我一声凌大哥呢!你姐姐不是跟景懿那小子有婚约吗?这你总知道吧?我可是景懿他大哥,圣灵拍卖会的少东家,论起来你姐姐就是我弟妹,明白不?”
他说着,恰好回头,一眼捕捉到初栩那还没来得及收起混合着焦虑和怀疑的复杂表情。
凌云起脚步一顿,桃花眼瞬间瞪圆了,用扇子指着初栩,不敢置信道:“喂!你小子那是什么表情?难不成……你还怕我把你给卖了?!”
被一语戳穿心思,初栩脸颊猛地一热,眼神飘忽,张了张嘴却一时语塞。
看到他这副模样,凌云起瞬间戏精附体,捂住胸口做出痛心疾首状。
“天呐!我心好痛!我凌云起行走江湖,仗义疏财,口碑载道!今日好心好意护着你这小家伙帮你找姐姐,你……你居然如此揣度我!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见他演得如此投入,仿佛受了天大委屈,初栩那点怀疑反而被尴尬和一丝愧疚冲散,连忙摆手。
“凌、凌大哥!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就是有点着急找我姐姐……”
“这还差不多!”
凌云起立刻“收功”,变脸比翻书还快,他得意地一扬下巴,朗声道:“跟着我,保证让你完好无损地见到你姐!走了走了,我感应到前面有好东西,说不定你姐也在那儿凑热闹呢!”
说罢,他转身继续大摇大摆地向前走去,初栩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虽然依旧觉得这位“凌大哥”极其不靠谱,但眼下似乎也没有更好的选择,只得快步跟上。
与此同时,暗金色任务的山洞内,烟尘渐渐落定。
云睿渊脸色铁青,袍袖上沾着些许尘土,那是他刚才以天玄境灵力强行震散最后几道纠缠的金色剑气时留下的痕迹。
他身后的三名灵师更是狼狈,衣衫有多处破损,气息紊乱,显然在初澜布下的复合攻击阵法中吃了不小的亏。
“该死的!那女人到底是什么来路?!”云睿渊低吼一声,心中又惊又怒。
惊的是对方在那种状态下竟能布下如此刁钻难缠的攻击阵法,怒的是自己堂堂天玄境四阶竟然被一个状态濒临崩溃的女子用阵法硬生生阻滞了这么久!
“太子,她们肯定刚跑不远!”一名灵师喘着气说道,脸上带着不甘。
“追!”
云睿渊眼中寒光一闪,毫不犹豫地带头冲向山洞口,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追上那三个女人将她们彻底淘汰出局以泄心头之恨!
然而,就在他们四人带着满腔怒火一步踏出山洞,以为终于海阔天空,可以全力追击之时。
异变再生!
“嗡……”
一声低沉的令人心烦意乱的嗡鸣声响起。
以山洞口为中心,一层看似稀薄却坚韧无比的白雾瞬间生成、弥漫,将刚刚冲出山洞的四人彻底笼罩了进去!
“怎么回事?!”
“又是阵法?!”
“还有完没完啊!”
三名灵师顿时慌了神,惊恐地看向四周,只见白茫茫一片,来时的山洞入口仿佛消失,四周的景物也变得扭曲模糊,根本无法分辨方向。
他们试图向前冲,却感觉像是在原地踏步,甚至有人不小心撞到了同伴身上。
云睿渊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比刚才在山洞里还要阴沉十倍!
他猛地挥出一道灵力轰向面前的迷雾,但灵力如同泥牛入海,只是让雾气翻滚得更加剧烈,方向感丧失得也更彻底。
“困阵!是困阵!”其中实力最低的那名灵师声音有些发颤。
“她们……她们不仅在洞里布了攻击阵法阻拦我们,竟然……竟然在外面还布下了一个困阵!”
“肯定又是那个叫“阿澜”的青衣少女!”面相精明的灵师咬牙切齿,却连对方的全名都不知道,只能愤恨地喊道。
云睿渊胸口剧烈起伏,一股前所未有的憋屈和暴怒几乎要冲昏他的头脑,他感觉自己像是一只被戏耍的猴子,一步步落入别人精心设计的陷阱。
先是在洞里被攻击阵法弄得灰头土脸,好不容易冲出来又一头栽进了另一个阵法里,这种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比他直接被打败还要难受百倍!
“都冷静下来!”云睿渊强压着怒火,声音冰冷。
“这困阵看似麻烦,但布阵之人仓促而成,威力定然有限!我们虽然不懂阵法,但也不能自乱阵脚!阿莽,你试着用灵力轰击地面,看看能否破坏阵基!你们两个背靠背,试着朝一个方向缓慢移动,用武器在沿途留下深刻标记!”
他只能凭借经验和常识尝试最笨拙的破阵方法,四人在这白雾迷宫中如同无头苍蝇般折腾了许久,时而合力攻击一点,时而摸索前行,期间不时触发阵法的小范围变化,更是让他们晕头转向。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依靠着云睿渊不知道第几次不计消耗的强力冲击和三名灵师摸索出的一点点规律,他们才终于侥幸撕开了阵法的一道口子,狼狈不堪地冲出了迷雾范围。
重新站在真实的阳光下,四人都是大汗淋漓,灵力消耗巨大,脸上充满了脱困后的庆幸,但更多的是一种身心俱疲的狼狈和难以言喻的屈辱感。
云睿渊眼睛不经意间瞥到令牌,这才发现令牌上的命星只剩下一颗,他们四人居然在迷阵中被生生困了两天!
他猛地抬头,拳头攥得咯咯作响,自己甚至连对方叫什么名字都还不清楚,就已经吃了这么大一个闷亏!
“先去做任务稳住命星!”
云睿渊的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一样,充满了刻骨的杀意,“那个青衣阵法师……我迟早会让她为前两日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说罢,他不再停留,带着满腔的怨恨和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忌惮迅速选定了一个方向离去。
这笔账,他云睿渊先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