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辞指尖捏着那枚从苏曼云梳妆台暗格中寻出的锦盒时,指腹先触到一层微凉的绒面,盒身刻着细密的缠枝莲纹,边角磨得有些发浅,显是被人反复摩挲过。她坐在苏宅西厢房的梨花木桌前,窗外的雨丝斜斜织着,打在窗棂上溅起细碎的水花,混着檐下铜铃的轻响,将屋内的静谧衬得愈发沉滞。锦盒是方才撬开暗格时找到的,与暗格内壁贴着的半片褪色绣帕叠放在一处,绣帕上绣着的鸳鸯只剩半只,针脚却细密得很,像是耗尽了心思绣成的。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掀开锦盒盖子,盒内铺着一层月白色的软缎,缎面上静静躺着一本巴掌大的线装册子,封面是素色宣纸,没有题字,只在右下角钤了一枚极小的朱印,印文模糊,细看能辨出“曼云”二字。册子的纸页泛黄发脆,边缘微微卷起,像是历经了不少年岁,指尖轻碰时,能感觉到纸页上覆着一层极淡的胶质触感,不似寻常纸张的粗糙。
“这便是苏曼云藏得极深的东西?”沈清辞低声自语,目光落在册子上,隐约见纸页间似有淡淡的痕迹,却又模糊不清,不像是笔墨书写的模样。她想起昨日在苏曼云的绣房里,看见过几罐闲置的旗袍染料,颜色暗沉,罐口结着一层硬壳,当时只当是许久未用的旧物,此刻再想,心头忽然掠过一丝异样。
她起身走到绣房,那几罐染料还摆在靠窗的妆台上,分别是黛青、绛红、石绿三种颜色,罐身贴着泛黄的标签,字迹模糊难辨。沈清辞拿起那罐黛青色的染料,轻轻晃动了一下,罐内只剩半罐浓稠的膏体,凑近鼻尖轻嗅,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草木气息,混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涩味。她忽然想起幼时听家中老人说过,旧时女子常以植物染料混着特殊药剂书写隐秘之事,寻常光线下不显痕迹,需得特定法子才能显影,难道这册子上的字迹,是用旗袍染料写的?
回到西厢房,沈清辞将册子平铺在桌上,又寻来一只白瓷碗,倒了些许温水,再用细簪挑了一点黛青染料溶于水中,染料遇水后慢慢化开,晕开一圈淡淡的青色。她犹豫片刻,取了一根干净的毛笔,蘸了少许染料水,轻轻点在册子的空白页上,指尖刚落下,便见那水渍晕开之处,渐渐浮现出一行淡青色的字迹,字迹娟秀清丽,带着几分柔婉之气,正是苏曼云的笔迹。
沈清辞心头一震,连忙收回毛笔,借着窗外的天光仔细看去,那行字渐渐清晰:“民国十三年,秋,雨,遇之於秦淮河畔,青衫磊落,眉目含光。”字迹虽淡,却笔锋分明,能看出书写时的心境,带着几分少女的羞怯与欢喜。
她按捺住心头的悸动,寻来一块干净的绒布,轻轻拭去页上多余的水渍,又起身去灶房端来一盆温水,将毛巾浸温后拧至半干,轻轻覆在册子的第一页上。温布敷在纸页上不过片刻,原本模糊的痕迹便渐渐显露出来,淡青色的字迹一点点浮现,如同水墨晕染般缓缓铺展开来,将一段尘封的过往,慢慢呈现在眼前。
民国十三年的秋天,南京城连日阴雨,秦淮河畔的水汽弥漫,两岸的画舫灯笼初上,晕开一片朦胧的暖光。苏曼云彼时刚满十八,随父亲苏鸿文来南京办事,趁夜色溜出客栈,独自来到秦淮河畔。她自幼在北平长大,少见这般江南水乡的景致,撑着一把油纸伞,沿着河岸缓缓行走,雨声淅沥,混着画舫上传来的丝竹之声,竟让她生出几分流连忘返之意。
行至一座石桥下时,忽然一阵风吹来,将她手中的油纸伞吹得翻卷过来,雨水瞬间打湿了她的肩头。她慌乱间去扶伞,脚下一滑,险些摔倒,幸而身旁伸来一只温热的手,稳稳扶住了她的胳膊。她抬头望去,撞进一双温润含笑的眼眸中,身前立着一位身着青衫的年轻男子,身形挺拔,眉目清朗,手中握着一把素色纸伞,伞沿上的雨水顺着伞骨滴落,溅起细小的水花。
“姑娘小心。”男子声音温和,带着几分书卷气,说话间将手中的伞微微倾斜,遮在她的头顶,隔绝了漫天雨丝。
苏曼云脸颊微红,连忙收回手,低头道谢:“多谢公子援手,方才失礼了。”
“无妨,雨天路滑,姑娘孤身一人,需多留意。”男子浅笑,目光落在她淋湿的肩头,又道,“此处风大,姑娘若不嫌弃,前面有家茶肆,可暂避风雨。”
苏曼云抬头看了看漫天风雨,点头应下。两人并肩沿着河岸前行,男子话不多,却句句温和得体,偶尔谈及秦淮河的景致,言语间满是熟稔,想来是常在此处流连。苏曼云静静听着,偶尔搭话,目光却总忍不住落在他的侧脸上,青衫映着朦胧灯火,竟让她心头生出几分异样的情愫,如同雨后初绽的花苞,悄然舒展。
到了茶肆,男子叫了一壶热茶,又让伙计取来干净的布巾,递到苏曼云手中。她接过布巾擦拭肩头的雨水,指尖触到布巾的暖意,抬头看向男子,正好撞上他看来的目光,四目相对,她慌忙移开视线,脸颊烫得厉害。
“还未请教姑娘芳名?”男子率先开口,打破了席间的沉默。
“苏曼云。”她轻声答道,又问,“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顾景琛。”男子浅笑应答,指尖轻轻叩着桌面,目光落在窗外的雨幕中,似有几分怅然,“闲来无事,常来秦淮河畔散心,今日能遇曼云姑娘,倒是巧事。”
那一日,两人在茶肆久坐,直至雨停,才各自告辞。顾景琛送她至客栈门口,临别时,从袖中取出一枚玉佩,玉佩是温润的白玉雕成,刻着一朵小小的兰花,线条流畅细腻。“此玉赠予姑娘,权当今日相逢之礼,望姑娘莫嫌简陋。”
苏曼云迟疑片刻,接过玉佩,指尖触到玉佩的温润,心头微动:“公子厚赠,曼云却无物回赠,实在过意不去。”
“相逢即是缘,何须回赠。”顾景琛浅笑,目光温和,“若有缘,日后或许还能再见。”
说罢,他转身离去,青衫背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苏曼云握着那枚玉佩,站在客栈门口,望着他离去的方向,久久未动,心头似被什么东西填满,暖融融的,连带着晚风都添了几分温柔。
自那日后,苏曼云便常常借着外出的由头,去秦淮河畔等候,有时能遇见顾景琛,两人便一同在河岸漫步,或是在茶肆小坐,谈诗论画,话及过往,默契渐生。顾景琛学识渊博,谈吐风趣,总能引得苏曼云浅笑连连,而苏曼云的温婉聪慧,也让顾景琛心生欢喜,情愫在两人之间悄然滋生,如同藤蔓般缠绕蔓延。
只是顾景琛的行踪向来飘忽,有时几日不见踪影,苏曼云便会站在石桥下等候,从日暮到深夜,直至露水打湿衣衫,才怅然离去。每一次相见,都让她愈发牵挂,那枚兰花玉佩被她贴身佩戴,日夜不离,玉佩的温润,像是顾景琛的目光,总能慰藉她等候时的焦灼。
民国十三年冬,南京城飘起了第一场雪,秦淮河畔银装素裹,景致清绝。顾景琛约苏曼云在河畔的望春楼相见,他提前订了靠窗的雅间,窗外是皑皑白雪,屋内燃着暖炉,暖意融融。桌上摆着几碟精致的点心,还有一壶温热的黄酒,酒香醇厚,漫溢在屋内。
“曼云,今日约你前来,有要事与你说。”顾景琛举起酒杯,却未饮下,目光落在苏曼云脸上,带着几分郑重。
苏曼云心头微动,端起酒杯与他轻碰,轻声问:“公子有何事?”
“我并非寻常百姓,家中世代从商,却也与军政各界多有往来。”顾景琛缓缓开口,语气低沉了几分,“近日家中有变故,需前往上海打理事务,此去不知归期。”
苏曼云手中的酒杯微微一颤,酒液溅出几滴,落在指尖,带着微凉的暖意。她抬眸看向顾景琛,眼中满是不舍:“何时动身?”
“三日后便走。”顾景琛凝视着她,眼中满是歉疚,“此番离去,未能与你相守,实属无奈。曼云,你愿等我归来吗?”
苏曼云鼻尖一酸,眼眶微红,却还是用力点头:“我等你,无论多久,我都等你回来。”
顾景琛眼中闪过一丝动容,伸手握住她的手,指尖温热,带着坚定的力量:“待我处理完家中事务,便立刻回来寻你,届时必以十里红妆,娶你为妻,绝不负你。”
苏曼云望着他眼中的真挚,心头滚烫,含泪浅笑:“我信你。”
那一日,两人相对而坐,直至深夜,话尽离别之情,不舍难分。临别时,顾景琛将一枚印章交给她,正是后来钤在日记册上的那枚“曼云”朱印,“此印为我亲手所刻,赠予你,见印如见我。”
苏曼云将印章紧紧握在手中,目送顾景琛离去,雪落在他的青衫上,渐渐染白了肩头,背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风雪中。她站在雪中,直至身上落满白雪,才转身回了客栈,手中的印章与玉佩,是他留下的唯一念想,支撑着她等候的时光。
顾景琛离去后,苏曼云便回了北平,日日盼着他的消息,却迟迟未有回音。她不敢向父亲提及此事,只能将这份情愫藏在心底,每日对着那枚玉佩与印章发呆,将思念之情,尽数写在日记中,用的便是她平日里调制旗袍的染料,混着从药铺寻来的隐秘药剂,寻常光线下不见字迹,唯有她知晓显影之法,仿佛这样,便能将这份隐秘的爱恋,妥帖收藏。
日子一天天过去,春去秋来,转眼便是一年有余,顾景琛依旧杳无音讯,苏曼云的心头,渐渐生出几分不安。她曾托人前往上海打探顾景琛的消息,却只得知顾家在上海的产业遭遇变故,顾景琛行踪不明,生死未卜。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将她击得措手不及,日夜以泪洗面,却依旧不愿相信他已不在人世,依旧日日书写日记,将对他的思念与担忧,一笔一划留在纸页间。
民国十五年,苏鸿文受好友所托,要将苏曼云许配给北平军政界的要员之子。苏曼云得知后,坚决反对,哭闹着要等顾景琛归来,却遭到苏鸿文的严厉斥责。“顾景琛生死不明,你怎能将终身托付给一个不知死活的人?这门亲事已定,由不得你拒绝!”苏鸿文态度坚决,容不得半分商议。
苏曼云整日以泪洗面,却无力反抗父亲的决定,只能将那本日记与玉佩、印章一同藏在梳妆台的暗格中,视作心头最后的念想。婚期日渐临近,她心中的绝望愈发浓重,却在婚期前一日,意外收到一封来自上海的信,信封上的字迹,正是她日思夜想的顾景琛的笔迹。
她颤抖着拆开信封,信中的字迹带着几分仓促与疲惫,却依旧温润:“曼云亲启,一别两年,念你至深。顾家遭逢巨变,我辗转流离,今日方得片刻安宁,知晓你尚在北平,心下稍安。我如今身陷困境,恐难及时归来,若你已有良配,不必等我,愿你一世安稳喜乐;若你仍在等候,待我脱困,必即刻北上寻你,践我诺言。景琛手书。”
信末没有落款日期,字迹潦草,似是匆忙写就。苏曼云读罢信,泪如雨下,心中既有重逢的欢喜,又有担忧。她知晓顾景琛尚在人世,便已心满意足,当即决定拒绝婚事,等候他归来。可她的反抗,终究没能拗过父亲,婚期当日,她被强行送上花轿,一路往男方家中而去。
花轿行至半途,忽然遭遇乱兵拦截,场面混乱不堪。苏曼云在轿中听得外面枪声大作,心中慌乱,不知如何是好。混乱中,轿帘被掀开,一道熟悉的身影闯了进来,正是顾景琛。他身着黑色短打,脸上带着几分风尘与疲惫,眼中却满是急切与担忧:“曼云,我来接你了!”
苏曼云见他出现,又惊又喜,泪水夺眶而出:“景琛……”
顾景琛握住她的手,拉着她跳出花轿,一路朝着城外奔去。身后枪声不断,乱兵紧追不舍,两人在街巷中穿梭,顾景琛护着她,避开一次次危险,身上却被流弹擦伤,渗出鲜血,染红了衣衫。苏曼云心疼不已,却只能跟着他一路奔逃,心中满是后怕与欢喜。
两人一路逃出北平城,躲在城外的一座破庙里暂且安身。顾景琛伤势不算严重,却也需要静养,苏曼云悉心照料,每日为他擦拭伤口,熬制汤药,两人相依为命,仿佛世间只剩彼此。顾景琛告知她,顾家遭人陷害,产业尽毁,家人离散,他一路颠沛流离,好不容易才打探到她的消息,得知她要嫁人,便立刻赶回来,幸好赶上了花轿。
“曼云,委屈你了。”顾景琛握着她的手,眼中满是歉疚,“此番连累你,日后怕是要跟着我受苦了。”
“我不怕受苦,只要能与你在一起,便是再好不过。”苏曼云靠在他肩头,眼中满是坚定,“无论前路如何,我都陪着你。”
在破庙中住了几日,顾景琛的伤势渐渐好转,便决定带着苏曼云前往上海,寻机会为顾家洗刷冤屈。两人一路辗转,风餐露宿,历经艰险,终于抵达上海。只是上海局势复杂,顾家的仇人势力庞大,顾景琛的行踪很快便被察觉,陷入险境。
为了保护苏曼云的安全,顾景琛不得不将她安置在一处隐秘的小院中,独自外出打探消息,谋划复仇之事。他每日早出晚归,有时几日不归,苏曼云便在小院中等待,每日书写日记,记录下对他的牵挂与担忧,用旗袍染料书写的字迹,藏着她满心的情意与不安。
可这样的安稳并未持续太久,顾景琛的复仇计划遭遇挫败,遭到仇家追杀,身受重伤,拼死逃回到小院中,倒在苏曼云面前。苏曼云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将他扶进屋内,悉心照料,却发现他伤势过重,难以医治。顾景琛弥留之际,握着她的手,眼中满是不舍与愧疚:“曼云,我终究还是负了你,未能给你一世安稳……往后你要好好活下去,忘了我,找个好人嫁了,平安顺遂过完一生……”
“我不嫁,我只守着你,你不能丢下我……”苏曼云泪如雨下,紧紧握着他的手,不愿松开。
顾景琛看着她,眼中落下泪来,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巧的铜钥匙,放在她手中:“这是……顾家老宅密室的钥匙,里面藏着……仇家陷害顾家的证据,还有一些财物,你拿着……找机会交给可靠之人,为顾家……洗刷冤屈……我走后,你即刻离开上海,莫要再回来……”
话落,顾景琛的手缓缓垂下,眼眸永远闭上了。苏曼云抱着他的尸体,哭得肝肠寸断,悲痛欲绝,仿佛整个世界都崩塌了。她在小院中守了他三日,将他的尸体妥善安葬在小院后的桃树下,才带着那枚铜钥匙、日记册、玉佩与印章,按照他的嘱托,离开了上海,一路辗转,最终回到了北平,隐姓埋名,定居在苏宅,再也未曾提及过往。
沈清辞看着日记册上最后一行字迹,淡青色的墨迹带着几分悲怆:“民国十六年,夏,桃落,君去,此生再无归期,唯以余生,守君之愿,洗君之冤。”字迹微微发颤,能想见书写时的悲痛欲绝,纸页上似还残留着淡淡的泪痕,晕开了些许墨迹。
她轻轻合上日记册,指尖抚过封面的素纸,心头满是沉重。原来苏曼云的过往,藏着这样一段刻骨铭心的爱恋与伤痛,她守着顾景琛的遗愿,独自背负着顾家的冤屈,在北平隐姓埋名多年,那份深情与执念,让人动容。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天光透过窗棂洒进屋内,落在日记册上,泛着淡淡的光晕。沈清辞将日记册放回锦盒中,连同玉佩、印章一同收好,目光落在窗外的庭院中,思绪翻涌。苏曼云的死,是否与顾家的冤屈有关?那枚铜钥匙与顾家老宅的密室,又藏着怎样的秘密?顾景琛的仇家是谁,是否还在追查苏曼云的下落?
一连串的疑问在心头浮现,让她愈发觉得苏曼云的死绝非意外。她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庭院中被雨水打湿的草木,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既然知晓了这段过往,她便要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不仅要查明苏曼云的死因,还要帮她完成顾景琛的遗愿,找到顾家被陷害的证据,为顾家洗刷冤屈,也算是对这段深情过往的慰藉。
忽然,院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打破了屋内的寂静。沈清辞心头一动,连忙将锦盒藏进桌下的暗格中,转身看向门口,只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推门而入,正是陆承宇。他身着深色长衫,肩头沾着些许雨珠,面色沉凝,似是有要事而来。
“清辞,你在此处可有发现?”陆承宇走进屋内,目光落在桌上,见桌上摆着温布与染料,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沈清辞定了定神,点头道:“找到了一样重要的东西,或许能解开苏曼云的过往之谜。”说罢,她从暗格中取出锦盒,递到陆承宇面前,“这里面是苏曼云的日记,用旗袍染料书写,需得温布敷贴才能显影,记录了她与一个名叫顾景琛的男子的过往,还有顾家被陷害的隐情。”
陆承宇接过锦盒,打开一看,眼中满是诧异,翻了几页日记,见上面淡青色的字迹,细细读了几行,面色渐渐沉凝下来:“顾景琛?顾家?民国十五年上海顾家的变故,我曾有所耳闻,当时顾家被指通敌叛国,产业尽毁,家人或死或散,没想到竟与苏曼云有关。”
“日记中说,顾景琛留下了一枚铜钥匙,是顾家老宅密室的钥匙,里面藏着仇家陷害顾家的证据。”沈清辞轻声道,“苏曼云守着这个秘密多年,她的死,会不会与这枚钥匙和证据有关?”
陆承宇合上日记册,眼中闪过一丝思索:“极有可能。顾家的仇家势力庞大,当年能将顾家扳倒,绝非普通之人,若知晓苏曼云手中有证据,必定会对她痛下杀手。苏曼云隐姓埋名多年,或许是近日被仇家察觉了行踪,才遭此横祸。”
“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沈清辞问道,眼中满是急切,“难道要前往上海,寻找顾家老宅的密室,取出证据?”
陆承宇点头,面色坚定:“此事事关重大,不仅关乎苏曼云的死因,还牵扯到当年顾家的冤屈,我们必须查下去。不过上海局势复杂,顾家的仇家势力盘根错节,贸然前往,怕是会有危险,需得从长计议,先打探清楚顾家老宅的位置,以及当年仇家的身份,再做打算。”
沈清辞颔首,知晓此事不宜操之过急,只能暂且按捺住心绪。她看着陆承宇手中的锦盒,想起日记中苏曼云与顾景琛的深情过往,心中满是感慨,只愿能尽快找到证据,为顾家洗刷冤屈,告慰苏曼云与顾景琛的在天之灵。
两人又在苏宅中搜查了一番,并未再找到其他线索,便带着锦盒离开了苏宅,返回住处商议后续的计划。一路上,沈清辞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日记中的字迹,苏曼云的欢喜、牵挂、悲痛与执念,仿佛就在眼前,让她愈发坚定了查清真相的决心。
而此时,北平城的某个隐秘角落,一道黑影站在窗前,听着手下的汇报,眼中闪过一丝阴鸷:“苏曼云的日记被沈清辞找到了?”
“是,属下亲眼所见,沈清辞与陆承宇已带着日记离开苏宅,似是要追查顾家的旧事。”手下低声应答,语气带着几分惶恐。
黑影冷笑一声,眼中满是杀意:“没想到苏曼云竟藏了这么一手,当年没能找到那本日记与钥匙,如今倒被沈清辞捡了便宜。既然他们想查,便让他们查,待他们找到顾家老宅的证据,再一网打尽,永绝后患。”
“是,属下明白。”手下应声退下。
黑影转过身,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嘴角勾起一抹阴狠的弧度,手中紧紧握着一枚玉佩,玉佩上刻着的兰花,与顾景琛赠予苏曼云的那枚,一模一样。一场围绕着日记与证据的较量,已然悄然拉开序幕,而沈清辞与陆承宇,正一步步踏入更深的险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