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小夏的画,关键证据的出现
门把手转动的声音停了,走廊里的光被挡在外面。陈默没动,右手仍搭在背包拉链上,直到听见护士的脚步声远去,才缓缓松开手指。
他坐直身子,呼吸压得低,肋骨那处像是有根铁丝缠着,一动就往肉里陷。药瓶还在掌心,他拧开盖子倒出一粒,干咽下去。喉咙发紧,但脑子清醒了。
笔记本屏幕还亮着,U盘插在侧边接口,文件夹“合同、证人、媒体”停留在桌面上。他正要移动光标,门外传来两下轻叩,节奏很慢,像是怕惊扰什么。
门开了条缝,小夏探进半个身子。她背着画板,肩带勒在旧卫衣的袖口上,手背有些发红。看见陈默坐着,她眼睛亮了一下,走进来把门关好。
她没说话,只是从画板夹层抽出一张纸,双手递过来。
陈默接过时指尖碰到了她的手,凉的。他低头看画——铅笔线条清晰,光影不重,却透出一股静得吓人的力量。
画面里是个控制台,金属外壳泛着冷光。一个人站在旁边,侧脸削瘦,领带打得一丝不苟。他右手握着一把剪刀,刀尖抵在钢索上,绳芯已经断了一半。那把剪刀陈默认得:银色手柄,尾部有个V形凹槽,是老式工业剪,二十年前片场常用的那种。
而那个人,是赵承业。
陈默抬头看小夏,声音放得很平:“你……见过这个?”
女孩摇头,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小本子,翻到一页,写下:“那天我在后山仓库画画。他没看见我。”
又翻一页:“我藏在道具箱后面。他进来,检查监控,然后拿剪刀割了绳子。”
最后一行字写得用力:“他笑了。”
陈默盯着那三个字,胸口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不是愤怒,也不是震惊,是一种终于落定的确认。
他蹲下来,和她视线齐平,用手语慢慢打:“什么时候的事?”
小夏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比了个“二十多年前”的手势,然后画了个坠落的人影。
“你是说……老吴出事那天?”
她点头,从画板里抽出另一张纸,展开。
这是一组连环画。第一幅:夜晚,一个人走进控制室;第二幅:他低头看表,手指划过监控屏上的盲区;第三幅:剪刀落下,钢索崩开;第四幅:远处平台,一个身影跌出栏杆……
一共九张,顺序完整,细节精准。
陈默的手指轻轻滑过纸面。这不是孩子的想象。这是记录。
系统突然在他脑中响起:【「刑侦顾问」技能激活,检测到画中工具型号与1987年影视基地事故物证登记编号一致】。
紧接着,又一条提示:【现场残片形状匹配度98.6%,符合高精度目击还原特征】。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有了方向。
回到电脑前,他调出林雪传来的工伤报告扫描件,放大事故现场照片。地面上散落的钢索断口旁,有一块不起眼的金属碎片,边缘呈斜角,正是剪刀切割留下的痕迹。
他把图片和小夏的画并排摆放,用软件叠加轮廓线。剪刀尖端的弧度、角度、受力点完全吻合。
不是巧合。
是证据。
他打开录音笔,按下录制键,声音沉稳:“时间:早上六点五十二分。地点:市立第三医院307病房。证人:小夏,聋哑学校学生,无利益关联第三方。陈述内容:1987年某夜,于影视城后山仓库外,目击赵承业亲手剪断特技演员威亚绳索,导致其高空坠落。”
说完,他看向小夏。女孩静静听着,虽然听不见,但她看着他的嘴型,读懂了意思。她点头,在纸上写:“我可以画全过程。”
陈默把U盘拔出来,重新建了个文件夹,命名为:“证物b-1987”。双击打开,将九张画作逐一扫描存档。每一张都加上时间标注和位置说明。
做完这些,他靠在椅背上,手指按住眉心。
现在,他们有两个支点:一个是赵承业签字的内部协议,证明他曾策划“可控风险操作”;另一个是小夏的目击画作,证明他亲自动手制造事故。
一个是制度性的黑幕,一个是个人犯罪的直接证据。
只要其中一份能公开,就足以动摇他的地位。若是两者同时出现……
他还没想完,小夏忽然伸手碰了碰他的胳膊。
他转头,见她正盯着电脑屏幕,指着那份合同的签字页,眉头微皱。她快速翻出纸笔,写下:“这个人……我也见过。”
陈默一怔:“谁?”
她写下第三个名字:当年的技术主管,那个半年后辞职出国的人。
然后补了一句:“他在画展上买过我的画。去年。”
陈默心跳快了一拍。那人早已销声匿迹,可小夏却在今年见过他?
她继续写:“他问我,有没有画过‘老地方’。我说有,他就买了。”
“老地方”指的是后山仓库。
陈默盯着这几个字,脑子里迅速推演——一个逃亡二十年的人,主动接触关键目击者,还特意打听事故地点……
这不是偶然。
是试探。
也是破绽。
他低声问:“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吗?”
小夏点头,翻开画板空白页,拿起铅笔开始画。
线条一笔一笔成型:稀疏的头发,右眉上有道疤,穿深灰色风衣,手里拎着一只旧皮箱。
陈默越看越熟悉。这不是照片复刻,而是记忆的重现。就像她画赵承业一样,精准得不像出自一个孩子。
等她画完,他立刻调出当年技术科的员工档案,翻到那人资料页。
对比。
眉骨角度、鼻梁弧度、疤痕位置……全部吻合。
他把这张新画像拖进“证物b-1987”文件夹,重命名为:“潜在联络人目击图”。
房间里安静下来。窗外阳光斜照进来,落在床单上,暖而不刺眼。
小夏收拾画具时,忽然停下动作,抬头看他。她用手语打出一个词:“光。”
陈默愣了一下。
上次她说这个词,是在亲子活动上。那时他刚扮演完魔术师,逗得一群孩子笑出声。她坐在角落,默默画下他手掌翻出彩球的瞬间,说:“叔叔身上有影子在跳舞。”
现在她说“光”,眼神清澈,没有恐惧,也没有犹豫。
他知道她在说什么。
不是灯光,不是阳光。
是真相本身的亮度。
他回了一个手语:“谢谢。”
女孩笑了笑,背上画板,转身走向门口。
门拉开时,走廊的风卷进来一页纸,是她刚才用过的草稿。陈默弯腰捡起,看见背面还有一行小字,似乎是顺手写的:
“他说没人会信我,因为我听不见。”
笔迹很轻,像是怕被人发现。
他捏着那张纸,站起身,走到窗前。
楼下停车场,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启动。车窗摇下,林雪坐在驾驶座,抬眼朝这扇楼上看了一眼,随即收回视线,踩下油门。
陈默把纸折好,放进背包内袋,紧挨着女儿的绘本。
他打开手机,找到一段未发送的语音草稿,那是昨夜录的,关于设备表上的Ip记录。他点了发送,收件人是林雪。
消息刚发出,电脑屏幕忽然弹出一条提醒:U盘剩余空间不足。
他点进去一看,原文件夹里多了一个隐藏子目录,标题是乱码字符。
鼠标移过去时,自动解压,跳出一段视频。
画面模糊,黑白影像,显示的是一个监控视角——后山仓库外,深夜。一个人影走入画面,穿着西装,手里拿着工具包。他四下张望,确认无人后,走向控制台。
镜头拉近。
那人摘下帽子,露出一张年轻的脸。
是赵承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