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之上,形势已至千钧一发。
献祭阵眼因那枚“界域钥匙”的融入而彻底狂暴,浓稠如实质的漆黑气柱疯狂冲击着boSS以燃烧生命为代价构筑的淡金色光障。光障剧烈波动,忽明忽灭,boSS的身体在光柱中愈发透明,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消散于天地之间。那阵眼中心,细小的黑色漩涡顽强地旋转着,散发出令人灵魂战栗的异界气息。
沈砚与林砚辞分立阵眼两侧,守界剑深深插入阵眼中央那最混乱、最黑暗的能量核心。两人掌心隔着剑柄与剑鞘紧密相对,体内灵气如同决堤江河,毫无保留地涌入守界剑。剑身嗡鸣不止,金白色的光芒越来越炽盛,如同在黑暗中点燃的圣火,顽强地对抗、净化着周围翻涌的黑气。
沈明宇和瑶瑶护在阵眼外围,与那些感应到核心受创而疯狂扑来的蚀灵守卫激烈交战。沈明宇手中灵能武器光芒连闪,瑶瑶的妖术与灵草齐飞,艰难地抵挡着潮水般的攻击,为沈砚二人争取着宝贵的时间。
“休想得逞!”被重创的丹器宗长老挣扎着爬起,眼中闪烁着最后的疯狂与怨毒。他不顾肩头被净化之力侵蚀的巨大痛苦,周身爆发出残存的所有黑气,如同一个燃烧的黑色流星,嘶吼着再次冲向阵眼,目标直指正在全力催动守界剑的沈砚!
“小心!”林砚辞一直分神关注着全场,见状立刻空出左手,并指凝出一道凝练的白色灵气刃,疾射向长老!
然而,长老此刻已是搏命之势,面对灵气刃不闪不避,只是微微偏转身体,任由灵气刃在他肋下划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速度却丝毫不减,裹挟着污秽黑气的利爪已堪堪触及沈砚的后心!
“噗——”
为了确保沈砚不受干扰,林砚辞在发出灵气刃的同时,已下意识地用自己未持剑的右半边身体侧移,试图完全挡住这一击。长老的利爪狠狠抓在他的右胸,黑气瞬间侵入,衣衫破碎,皮开肉绽,鲜血迅速染红了他的白衣。他猛地咳出一大口鲜血,身形晃了晃,脸色瞬间灰败下去。
“砚辞!”沈砚感受到身后灵气的剧烈波动和林砚辞的闷哼,心脏几乎跳出胸腔,猛地转头,就看到林砚辞胸前那片刺目的鲜红。
林砚辞却强行站稳,抬手用袖子擦去唇边的血迹,对他露出了一个极其虚弱却异常明亮的笑容,摇了摇头,声音轻却坚定:“别分心……我没事……我们要……一起净化阵眼……”
看着他那惨白的脸和强撑的笑容,沈砚心如刀绞,眼眶瞬间红了。但他知道,此刻一秒的耽搁都可能让boSS的努力付诸东流,让三界陷入万劫不复。他死死咬住牙关,将所有的愤怒、心痛与担忧都化作了更磅礴的力量,仰头发出一声长啸,更加汹涌澎湃的灵气注入守界剑!
守界剑得到这股决绝力量的加持,金光再次暴涨,如同烈阳融雪,瞬间将阵眼表层翻涌的黑气压制、净化了大半!阵眼中心那黑色漩涡的旋转速度明显减缓。
“有……有用……”boSS的声音已经微弱得几乎听不见,身体淡得如同透明的琉璃,“但……还不够……黑气的……核心……在阵眼……最下方……被‘钥匙’……保护……需要……更强的……双脉共鸣……之力……才能……穿透……”
他的话语如同最后的警钟。
林砚辞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决绝。他深深看了一眼正全力输出的沈砚,那眼神温柔、眷恋,却又带着义无反顾的平静。
下一刻,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
他松开了与沈砚相对的左手,转而双手结出一个古老而复杂的献祭印法,按在自己心口。他体内那传承自守界世家的、最本源的血脉之力,如同被点燃的灯油,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强度燃烧起来,化作一道无比精纯、无比璀璨的白色洪流,通过两人依旧紧握守界剑的联系,毫无保留地、决绝地全部注入到沈砚体内!
“砚辞!你做什么?!”沈砚感受到那海啸般涌来的、带着燃烧意味的熟悉力量,惊骇欲绝。
“我的力量……借给你……”林砚辞看着他,笑容依旧温柔,声音却气若游丝,“我们……一起……”
话未说完,他周身灵光骤熄,眼眸无力地阖上,身体软软地向前倒去,彻底失去了意识。
“砚辞!!!”沈砚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呼,一把将倒下的林砚辞紧紧搂在怀里,看着他胸前依旧在渗血的伤口和毫无血色的脸,巨大的恐惧与悲痛几乎将他吞噬,“醒醒!砚辞!你醒醒!我们还要一起去看海边的日出!你答应过我的!”
就在他心神俱裂,抱着林砚辞跪倒在阵眼旁时,异变发生了!
林砚辞胸前那枚苏婉所赠的护心符,与他贴在沈砚胸口的那一枚,仿佛感应到了主人濒死的危机与彼此间最深沉的羁绊,同时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强烈光芒!这光芒不再是简单的呼应,而是彻底地交融、合一!
与此同时,沈砚体内的守界石仿佛被这融合的光芒与林砚辞献祭而来的全部血脉之力彻底激活,发出了如同洪荒初开般的轰鸣!
一股远超之前任何一次、仿佛源自宇宙本源的金色光辉,自守界石与融合的护心符中爆发,顺着沈砚的手臂,涌入守界剑!
这不是简单的一加一,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双脉共鸣进阶”!沈砚的守界者本源与林砚辞献祭的守界世家血脉,在这一刻,在极致的悲痛与守护意志的催化下,突破了某种界限,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完美融合与升华!
守界剑发出了贯穿天地的铮鸣!剑身上的金光纯净、浩大、威严,仿佛代表着天地间最终的秩序与净化!
那金光不再仅仅停留在阵眼表面,而是如同拥有生命般,凝聚成一道无比凝练的光束,无视了表层残余黑气的阻隔,如同利剑穿透薄纸,瞬间没入阵眼最深处,精准无比地击中了那被“界域钥匙”保护的、不断散发出污染源头的——漆黑核心!
“咔嚓——”
一声清脆的、仿佛什么东西彻底碎裂的声响,从地底深处传来。
那疯狂运转的献祭阵猛地一滞,所有暗红色的符文瞬间黯淡、崩碎!阵眼中心那挣扎的黑色漩涡发出一声不甘的尖啸,随即如同泡影般彻底湮灭!充斥祭坛的浓郁黑气失去了源头,如同无根之萍,在守界剑那进阶后的纯净金光普照下,迅速冰消瓦解,消散于无形。
祭坛,恢复了死寂。
那丹器宗长老瞪大了眼睛,看着被彻底净化的阵眼,脸上残留着难以置信的惊恐与绝望,最终身体一僵,直挺挺地倒在地上,气息全无。
束缚着boSS的淡金色光柱也终于完成了使命,缓缓消散。boSS透明到极致的身体停止了消散的趋势,反而开始从周围的虚空中汲取微弱的能量,身形逐渐重新凝实,虽然依旧虚弱,但生命气息总算稳定了下来,他看着相拥的沈砚与林砚辞,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感慨与一丝欣慰。
沈砚根本无暇他顾,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怀中之人身上。他半跪在地,将林砚辞紧紧抱在怀里,一手持续将温和的守界石灵气渡入他体内,修复着那可怕的伤口和透支的经脉,声音颤抖着,一遍遍呼唤他的名字。
似乎是感受到了那熟悉而温暖的力量,又或许是沈砚的呼唤穿透了意识的黑暗,林砚辞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视线还有些模糊,但他第一眼就看到了沈砚那双通红、充满了恐惧与失而复得狂喜的眼眸。
“沈砚……”他的声音微弱得如同耳语,带着刚苏醒的迷茫,“我们……成功了吗?”
听到他开口说话,沈砚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巨大的喜悦冲垮了之前的恐惧。他用力点头,泪水几乎要夺眶而出,他低下头,珍重而又无比温柔地吻了吻林砚辞冰凉的额头,声音沙哑却坚定:“成功了……我们成功了……我们都没事……都没事……”
林砚辞闻言,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安心而疲惫的笑容,轻轻闭上了眼睛,再次陷入沉睡,但这一次,他的呼吸平稳了许多。
就在这时,插在已被净化的阵眼中央的守界剑,忽然无人自动,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剑尖自行抬起,遥遥指向黑城堡之外,第四界域那永恒灰暗的天空方向。
沈砚顺着剑尖所指望去,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在那片死寂天空的极高远处,不知何时,竟然裂开了一道细微却清晰可见的、边缘闪烁着不祥紫黑色电光的——空间裂缝!
虽然细小,但它散发出的气息,却比之前整个献祭阵加起来,还要恐怖、深邃、充满毁灭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