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协会办公室的窗户，落在铺着浅灰色桌布的办公桌上，将散落的照片和文件镀上一层暖光。苏软刚把昨天从仓库整理的1992年校庆照片归档，就听到办公室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穿着浅蓝色校服的男生探进头来，手里紧紧攥着一个深蓝色的笔记本，脸上带着几分紧张和期待。
“请……请问，陆时衍学长在吗？”男生的声音有些发颤，眼神不自觉地在办公室里扫视，看到坐在电脑前调试修复软件的陆时衍时，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快步走了过去。
苏软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打量着这个男生。他看起来十七八岁的样子，个子不算高，皮肤白净，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一点眉毛，手里的笔记本封面上用黑色马克笔写着“照片修复技术笔记”几个字，字迹工整却带着几分稚嫩，能看出是精心书写的。
陆时衍停下手里的操作，转过身看着男生，语气平淡：“我是陆时衍，有事吗？”
“学长您好！我叫陈阳，是今年的新生，也是协会的新成员！”陈阳连忙自我介绍，双手把笔记本递了过去，眼神里满是恳切，“我特别想跟着您学老照片修复技术，这是我从网上查了很多资料，手写的技术笔记，里面记了很多去划痕、去污渍的技巧，您能看看吗？”
陆时衍接过笔记本，翻开第一页，里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文字，还画着不少软件操作的示意图，从工具选择到参数调整，每一个步骤都记得很详细，有些地方还用不同颜色的笔做了标注，能看出陈阳确实下了不少功夫。他快速翻看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直到翻到最后一页，才合上笔记本，把它还给了陈阳。
“笔记做得很认真。”陆时衍的语气依旧平淡，没有丝毫波澜，“但我不能直接收你当徒弟。”
陈阳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眼神里满是失落，他咬了咬嘴唇，小声问道：“学长，是我做得不够好吗？我还可以再改，再补充更多的技巧……”
“不是你做得不好。”陆时衍摇了摇头，指了指旁边的苏软，“你先跟着苏软学长学老照片标注，等你把标注规范吃透了，能读懂每张照片背后的故事，我再教你修复技术。”
“学标注？”陈阳愣住了，脸上满是疑惑，“可是学长，我想学的是修复技术啊，标注不是很简单吗？只要把姓名、时间、地点写对就行了。”
“标注一点都不简单。”苏软走了过来，笑着拍了拍陈阳的肩膀，“老照片修复，修的不只是破损的画面，更是藏在照片里的回忆和情感。如果连照片里的人是谁、发生了什么事都不知道，修复的时候很容易破坏关键细节，甚至会丢失重要的历史信息。时衍让你先学标注，是想让你先懂照片，再修照片。”
陈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看着陆时衍，眼神里依旧带着几分期待：“那……那我学好标注，您就真的会教我修复技术吗？”
“只要你用心学，我自然会教你。”陆时衍说完，转身继续调试软件，“苏软，陈阳就交给你了。”
“放心吧。”苏软笑着应道，对陈阳说，“走，我带你熟悉一下标注流程，先给你找几张简单的照片练手。”
陈阳连忙把笔记本放进书包里，跟着苏软走到另一张办公桌前。苏软打开电脑，调出协会的标注系统，又从抽屉里拿出一本标注手册，递给陈阳：“这是协会的标注规范手册，你先大概看一下，重点记一下人物姓名、拍摄时间、地点的标注要求，尤其是不确定的信息，一定要标注‘待确认’，绝对不能凭感觉写。”
陈阳接过手册，认真地翻看起来，时不时用笔在笔记本上记录重点。苏软坐在旁边，打开一张相对完整的老照片，照片上是两个穿着校服的女生，站在学校的樱花树下，笑容灿烂。“你看这张照片，拍摄时间大概是2010年左右，地点是学校的樱花大道，人物姓名已经确认过了，是当时的高二学生李婷和王悦。”苏软指着照片，耐心地讲解道，“你试着在标注系统里把这些信息填进去，注意格式要规范，姓名之间用顿号隔开，时间要精确到年、月、日，如果不确定月份和日期，就只写年份。”
陈阳点点头，接过鼠标，按照苏软的指导，在标注系统里填写信息。他的动作有些生疏，时不时要翻看一下标注手册，填完后，小心翼翼地看着苏软：“学长，您看这样填对吗？”
苏软仔细看了看，摇了摇头：“时间这里错了，照片上的樱花是盛开的状态，我们学校的樱花一般在每年的三月下旬到四月上旬盛开，结合照片里女生的校服款式，应该是2010年4月，你可以标注为‘2010年4月（具体日期待确认）’。还有地点，要写全称‘学校樱花大道’，不能只写‘樱花大道’。”
“好的，我知道了。”陈阳连忙修改，脸上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没想到标注还有这么多细节。”
“细节决定成败，尤其是老照片标注，一点小小的错误，都可能给后续的归档和查询带来很大的麻烦。”苏软笑着说，又调出一张破损相对严重的照片，“这张照片难度大一点，你试着标注一下。”
照片上是一群穿着军装的男生，站在一栋老旧的教学楼前，照片边缘有些卷边，人物的面部也有不少污渍，背后没有任何手写记录。陈阳看着照片，皱起了眉头，仔细地观察着照片上的细节：“学长，这些人穿的是军装，是不是学校的军训照片啊？”
“有可能。”苏软点了点头，“你再看看教学楼的样式，结合我们学校的历史建筑，判断一下拍摄时间。”
陈阳凑近电脑屏幕，仔细地看着教学楼的窗户和墙面，又翻看了一下标注手册里的历史建筑介绍，犹豫着说道：“这栋教学楼看起来和手册里2005年拆除的老教学楼很像，那拍摄时间应该是2005年之前吧？”
“没错。”苏软赞许地点了点头，“再看他们的军装款式，是2000年左右部队发放的款式，所以拍摄时间大概在2000年到2005年之间。人物姓名不确定，就标注‘待确认’，地点标注‘学校老教学楼前（2005年拆除）’。”
陈阳按照苏软的指导，认真地填写了标注信息，这次没有再出错。苏软看着他，满意地笑了：“不错，进步很快。接下来，我再给你找几张和1992年校庆有关的照片，你试着标注一下，这些照片是我们昨天刚从仓库里找到的，很有历史价值。”
苏软打开文件夹，调出几张1992年校庆的照片，其中一张正是之前发现的、林建军和老校长合影的照片。陈阳看着照片，眼睛亮了起来：“学长，这张照片好有年代感啊！这些人都是当时的校友和老师吗？”
“是的，这张照片是1992年校庆校友座谈会后拍摄的，中间这位是我们学校的老校长，旁边这位是1978届的毕业生林建军。”苏软指着照片上的人，缓缓说道，心里却在思考，要不要把林宇失踪和1978届秘密的事情告诉陈阳。
陈阳仔细地看着照片上的林建军，突然皱起了眉头：“学长，这个人……我好像见过。”
“你见过？”苏软和正在调试软件的陆时衍同时愣住了，陆时衍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过身看着陈阳，眼神里满是警惕，“你在哪里见过他？”
陈阳挠了挠头，仔细地回忆着：“我记得上周六，我在学校门口的咖啡馆里，看到过一个和他长得很像的人，只是那个人头发已经花白了，穿着一件黑色的外套，和一个年轻人坐在一起，好像在聊什么重要的事情，表情很严肃。”
“年轻人？”苏软的心里咯噔一下，连忙问道，“那个年轻人长什么样？你还记得吗？”
“记不太清了，只记得他个子很高，穿着一件灰色的卫衣，戴着帽子和口罩，看不清脸。”陈阳努力地回忆着，“他们聊了大概半个小时，那个年轻人就先走了，走的时候，手里好像拿着一个白色的信封。”
白色的信封！苏软和陆时衍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震惊。林宇早上离开协会办公室时，手里就拿着一个白色的信封，而陈阳看到的这个年轻人，手里也拿着一个白色的信封，难道这个年轻人就是林宇？而那个和他见面的人，就是林建军？
“你确定是上周六吗？具体是几点钟？”陆时衍的语气变得急促起来，眼神里满是锐利。
“应该是上周六下午三点左右吧，我当时在咖啡馆里写作业，看到他们坐在靠窗的位置，印象比较深。”陈阳看着陆时衍严肃的表情，心里有些害怕，“学长，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只是这个林建军，是我们正在调查的一个重要人物。”苏软连忙安抚道，又对陆时衍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不要吓到陈阳。
陆时衍点了点头，缓和了语气：“陈阳，你再仔细想想，有没有看到那个年轻人的其他特征？比如身高、体型，或者有没有听到他们聊什么内容？”
陈阳仔细地回忆着，摇了摇头：“没有了，那个年轻人包裹得很严实，我没看清他的脸，也没听到他们聊什么，只隐约听到‘照片’‘秘密’之类的词语。”
“照片？秘密？”苏软的心里更加确定，那个年轻人就是林宇，而他们聊的，就是1978届的秘密和被偷拿的老照片。“陈阳，谢谢你提供的线索，这件事你暂时不要告诉别人，我们会处理的。”
“好的，学长。”陈阳点了点头，心里虽然充满了疑惑，但还是没有多问，继续专注地标注照片。
苏软和陆时衍走到办公室的角落，小声地讨论起来。“看来，林宇确实和林建军见过面，而且他们聊的内容，和1978届的秘密以及被偷拿的照片有关。”苏软的语气里满是凝重，“林建军很可能就是指使林宇偷拿照片和资料的人，而林宇失踪，说不定也和林建军有关。”
“很有可能。”陆时衍点了点头，眼神里满是锐利，“陈阳说林建军头发已经花白了，和1992年照片上的样子相比，变化很大，但必须能认出轮廓，应该不会错。我们必须尽快找到林建军，问清楚事情的真相。”
“可是，我们不知道林建军的联系方式和住址，怎么找他啊？”苏软皱起了眉头。
“之前在1992年的校庆照片集里，看到林建军的身份是某企业董事长，我们可以先查一下这家企业的信息，说不定能找到他的联系方式。”陆时衍说道，“我现在就去查。”
陆时衍回到电脑前，打开浏览器，开始搜索林建军的相关信息。苏软则回到陈阳身边，继续指导他标注照片。陈阳学得很认真，遇到不懂的问题就及时提问，苏软也耐心地一一解答。不知不觉，一上午的时间过去了，陈阳已经能熟练地标注一些简单的老照片，甚至能独立判断出一些照片的拍摄时间和地点。
“好了，上午就先学到这里吧，你回去后，再把标注手册好好看一遍，下午我们再继续学。”苏软看着陈阳，满意地说道。
“好的，谢谢苏软学长！”陈阳笑着说道，拿起书包准备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什么，转过身对陆时衍说道，“陆学长，我一定会好好学标注的，您一定要教我修复技术啊！”
陆时衍抬起头，看着陈阳，脸上露出了一丝难得的笑容：“好，我等着。”
陈阳高兴地离开了办公室，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苏软走到陆时衍身边，问道：“怎么样，查到林建军的信息了吗？”
“查到了。”陆时衍点了点头，指着电脑屏幕，“林建军是本地一家名为‘恒远集团’的董事长，这家集团成立于1995年，主要经营房地产和酒店业务。我还查到了他的办公室地址和联系电话。”
“太好了！”苏软的眼睛亮了起来，“我们什么时候去找他？”
“现在就去。”陆时衍站起身，拿起外套，“事不宜迟，我们尽快找到他，问清楚林宇的下落和1978届的秘密。”
两人收拾好东西，锁好办公室的门，就往恒远集团的方向走去。恒远集团位于市中心的一栋高档写字楼里，两人打车过去，只用了半个小时就到了。走进写字楼，前台的工作人员拦住了他们：“您好，请问两位有预约吗？”
“我们没有预约，但是我们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林建军董事长，麻烦您帮我们通报一下。”陆时衍说道。
“不好意思，没有预约，我们不能让你们进去。”前台工作人员礼貌地拒绝道。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他看到陆时衍和苏软，眼神里闪过一丝疑惑，随即笑着说道：“两位是来找林董的吗？我是林董的秘书，张秘书。”
“您好，张秘书，我们是林宇的同学，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林董。”苏软连忙说道。
听到“林宇”这个名字，张秘书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即恢复了平静：“林董现在正在开会，要不你们先在会议室等一下，我去通报一声。”
“好的，谢谢张秘书。”陆时衍和苏软跟着张秘书走进了会议室，找了个位置坐下。
会议室里很安静，只有墙上的时钟在“滴答滴答”地走着。两人坐在椅子上，心里都很紧张，不知道接下来会遇到什么。大约过了半个小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张秘书走了进来，脸色有些难看：“两位，实在不好意思，林董说他现在很忙，没有时间见你们，你们还是先回去吧。”
“他不见我们？”苏软的脸色沉了下来，“张秘书，我们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关系到林宇的安危，麻烦您再帮我们通报一声，就说我们知道1978届的秘密。”
听到“1978届的秘密”，张秘书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你们稍等，我再去试试。”
张秘书离开后，陆时衍和苏软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一丝希望。又过了十几分钟，张秘书终于回来了，他的表情很凝重：“林董同意见你们了，跟我来吧。”
两人跟着张秘书，走进了一间宽敞的办公室。办公室里装修得很豪华，墙上挂着不少字画，中间的办公桌上摆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和一些文件。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坐在办公桌后，穿着一件黑色的外套，正是陈阳在咖啡馆里看到的那个人，也是1992年照片上的林建军。
林建军抬起头，看着陆时衍和苏软，眼神里满是冰冷和警惕：“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林董，我们是学校老照片修复协会的成员，来找您，是想问问您，林宇在哪里？”陆时衍开门见山，语气里满是锐利，“还有，1978届的秘密到底是什么？您为什么要指使林宇偷拿协会的老照片和资料？”
林建军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怒喝道：“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指使林宇偷拿东西了？林宇失踪的事情，我根本不知道！”
“您还在狡辩！”苏软拿出手机，打开陈阳提供的线索记录，“上周六下午三点，有人在学校门口的咖啡馆里看到您和一个年轻人见面，那个年轻人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信封，和林宇离开协会办公室时手里拿的信封一模一样！而且，我们还在1992年的校庆照片里看到了您，您是1978届的毕业生，这一切都不是巧合！”
林建军看着苏软手机里的记录，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他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既然你们都知道了，我也不瞒你们了。林宇确实是我的儿子，是我让他去偷拿那些照片和资料的，但我这么做，是为了保护他，保护大家！”
“保护我们？”陆时衍皱起了眉头，“1978届到底有什么秘密，需要您用这种方式来保护？林宇现在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