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童的声音空灵悦耳,却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每一个字吐出,都引动周围的生命灵气随之荡漾。她那双清澈纯真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林枫,目光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视他灵魂深处那混沌与轮回的印记。
林枫心中剧震,面色却竭力保持平静。这女童看似年幼,但给他的压力却远超银魇尊者与瘟蛊道人!她不仅一眼看穿了他身负混沌与轮回的气息,更是直接道出了此地之名——青帝禁苑!
青帝?莫非是上古木系大能?此地生机如此浩瀚磅礴,若真是青帝所留,那这女童的身份……
他不敢怠慢,收敛周身所有气息,微微拱手,不卑不亢地回道:“在下林枫,误入此地,并非有意冒犯。只因被仇敌追杀,不得已深入山脉,感应到此地气息特异,故前来查探。”
他并未完全说实话,但也未直接撒谎,将探寻机缘的目的隐去,只道是被迫前来。
女童闻言,小巧的鼻子微微皱起,似乎在嗅着什么,随即那双清澈的眸子中闪过一丝了然:“你身上有‘蚀魂矿’的污秽气息,还有那些讨厌的黑虫子味道。看来,外面那些鬼鬼祟祟的家伙,是你的仇敌?”
她竟能直接感知到林枫身上残留的、极其微弱的黑煞圣教气息!这份洞察力,堪称恐怖。
“正是。”林枫点头,心中对这女童的忌惮又深了一层。
女童歪着头,继续打量着林枫,目光主要落在他左臂缠绕的紫魇之上,以及他体内那缓缓运转的混沌灵力和识海中若隐若现的轮回印虚影。
“混沌包容万物,轮回执掌生灭……你走的道,倒是奇特。只是,太过粗糙,如同孩童舞大锤,空有其形,未得其神。”女童老气横秋地评价道,语气平淡,却字字珠玑,敲打在林枫心神之上。
林枫闻言,非但没有不悦,反而心神一震,如同被点醒了什么。他一路修行,凭借混沌万域诀和轮回印,力量增长迅猛,但确实如女童所言,对于力量本质的掌控和“道”的理解,更多是凭借本能和蛮力,缺乏系统性的梳理和深层次的感悟。尤其是在初步融合多种力量,领悟“混沌归墟指”后,这种感觉更为明显。
“还请前辈指教。”林枫态度更加恭敬。这女童看似年幼,但无论是实力还是眼力,都远超于他,称一声前辈绝不为过。
“前辈?”女童眨了眨大眼睛,似乎对这个称呼感到有些新奇,随即摆了摆白嫩的小手,“我叫‘青霖’,是这禁苑的守苑精灵。指教谈不上,只是见你气息虽杂,根基却还算稳固,心性也非奸恶之辈,才与你多说两句。”
她顿了顿,伸出纤细的手指,指向结界内那生机勃勃的世界,声音空灵:“你看这禁苑,草木枯荣,花开花落,看似循环往复,实则每一瞬的生机流转,死亡寂灭,都蕴含着天地至理。生命,并非只有生长,凋零亦是其一部分,是新一轮生长的开端。这便是生命道则的显化之一。”
随着她的话语,林枫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集中精神,以轮回印的视角去感知。果然,在那一片生机盎然之下,他“看”到了更加细微的景象:一片树叶在达到最翠绿饱满的刹那,其内部已然孕育了一丝极细微的衰败之气;一朵绽放的灵花之下,其根系缠绕的泥土中,正有上一代枯萎的花叶在缓缓分解,化为滋养的养分;甚至有一株古树,半边枝繁叶茂,生机勃勃,另外半边却已然枯萎,但在那枯枝之上,竟有一点嫩绿的新芽正在顽强萌发!
生与死,枯与荣,在此地达到了一个完美的平衡与循环,构成了一个完整而玄奥的生命轮回!
这一幕,给林枫带来了巨大的冲击!他之前对轮回的理解,更多偏向于灵魂转世、力量湮灭与重生,却从未如此直观、如此细致地观察过生命本身所蕴含的轮回真意!
火之轮回印在他识海中微微发烫,似乎受到了某种触动。而他对于自身混沌之力的运转,也有了新的想法。混沌,并非简单的力量混合,更应是一种有序的、包容万物生灭规律的“状态”!
看着林枫陷入沉思,眼中时而迷茫,时而恍然,周身气息也随之起伏不定,隐隐与结界内的生命道则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共鸣,青霖那精致的小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之色。
“悟性尚可。”她轻声自语。
片刻之后,林枫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眼中恢复了清明,但那份明悟却已深植心底。他对着青霖深深一揖:“多谢青霖姑娘点拨!”
这一礼,发自内心。对方寥寥数语,却让他看到了前路更广阔的方向,省去了不知多少自行摸索的功夫。
青霖摆了摆小手,算是接受了他的谢意。她看着林枫,清澈的眸子中闪过一丝狡黠:“外来者,你既然能来到此地,也算与禁苑有缘。不过,禁苑乃青帝沉睡之地,不容外人擅闯。念你初犯,且未存歹意,我便不予追究了。”
林枫心中一动,青帝沉睡之地?看来这禁苑比他想象的还要重要。他正要开口告辞,青霖却话锋一转:
“不过,那些带着‘蚀魂矿’污秽气息,在外围设立祭坛,试图窃取山脉生机与死气,惊扰青帝安宁的虫子,实在讨厌得很。”她皱了皱小巧的鼻子,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厌恶,“我身为守苑精灵,不便轻易离开禁苑范围去清理他们。你既然与他们有仇,又得了我一点小小的‘点拨’……”
她看着林枫,意思不言而喻。
林枫立刻明白了她的意图。这是要借他之手,去清理黑煞圣教在外围的势力!同时,也是一种考验,或者说,交易。
“青霖姑娘之意,林枫明白。那些邪教徒,我自会去清理。”林枫沉声道,这本身也是他的目标。
青霖满意地点点头,白嫩的手指轻轻一弹,一点翠绿色的光点,如同萤火虫般,轻飘飘地飞向林枫,没入他的眉心。
顿时,一股清凉浩瀚、蕴含着精纯生命气息的信息流涌入林枫的识海。并非具体的功法,而是一篇关于如何引导、凝聚、运用生命能量的玄奥法门,以及对生命道则更深入的阐述片段——【青木长生诀】残篇!虽不完整,却足以让他对生命能量的理解与应用提升数个档次!
“这篇残诀,算是给你的报酬。若能清理掉那些讨厌的虫子,或许……我们还有再见之日。”青霖说完,身形缓缓向后飘退,如同融入水波般,消失在那翡翠色的结界光幕之后,仿佛从未出现过。
结界之外,再次恢复了平静,只有那浩瀚的生命威压依旧如同呼吸般存在着。
林枫站在原地,感受着识海中那篇玄奥的【青木长生诀】残篇,又回想起刚才观察到的生命轮回景象,心中波澜起伏。这次黑雾山脉之行,虽然危机重重,但收获,似乎也越来越超出预期了。
他看了一眼那翡翠结界,不再停留,转身向着来路潜行而去。当务之急,是尽快恢复伤势与灵力,然后,去找黑煞圣教的麻烦!既是复仇,也是履行对那神秘守苑精灵青霖的承诺。
臂膀上,紫魇传递来敬畏与兴奋交织的意念。它也能感觉到,跟随的这位主人,前途似乎越来越不可限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