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cher的脑子彻底乱了。
他死死地盯着那个摆出防御架势的卫宫士郎，感觉自己所认知的一切都在崩塌。
这不对。
这根本不对！
卫宫士郎，他记忆里的那个“自己”，在这个时间点上，应该是个无可救药的烂好人，一个连魔术回路都开不全的半吊子。他会为了救一个陌生人而把自己置于死地，会把“成为正义的伙伴”这种天真的话挂在嘴边，会因为自己的无力而痛苦。
他应该弱小，应该天真，应该在英灵这种级别的力量面前，连站都站不稳。
可眼前这个少年却是屹立如磐石。
那份从容，那份面对Lancer的杀气也毫不动摇的胆魄，还有那份仿佛与生俱来的战斗技艺……最离谱的是那两把刀！
投影魔术？
开什么玩笑！
他自己就是投影魔术的极致，是“无限剑制”的拥有者。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投影魔术的本质是复制，是模仿。要投影出那种等级、甚至隐隐带着自己武装根源气息的兵器，需要何等庞大的魔力与对构造的极致理解？
这个时期的卫宫士郎，应该连强化一把椅子都会失败才对，他怎么可能做到这种事？
“异世界？斩杀鬼王？”
Archer咀嚼着这几个词，心中第一次产生了动摇。难道……这真的不是他所知道的那个世界线？这个卫宫士郎，真的经历了某些他所不知道的事情？
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回到这里，想要亲手扼杀这个天真理想的意义，又在哪里？
他看着那个少年，看着那张和自己年轻时一模一样的脸，却又透着截然不同的气质。那不是伪装出来的坚强，而是一种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后，沉淀在骨子里的东西。
一种他自己也曾拥有的东西。
就在Archer心神剧震的时候，战场中央的气氛，已经压抑到了极点。
Lancer的怒火已经过去了。
一个值得尊敬的对手，是不会让他继续被愤怒冲昏头脑的。
眼前这个自称卫宫士郎的人类，已经赢得了他的尊重。
但这不代表他会手下留情。
“你的技巧很不错，小子。”Lancer的声音恢复了冷静，但那份冷静之下，是更加危险的杀意，“我承认，在纯粹的武艺上，我竟然占不到你任何便宜。这真是……让人火大啊。”
他手中的魔枪发出一阵不祥的嗡鸣，赤红色的枪身上，开始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卢恩符文。
“但是，英灵之所以是英灵，靠的可不仅仅是武艺。昨天你有caster帮你，今天，caster不在，我看你又要怎么防御！”
Lancer的身体微微下沉，全身的魔力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着手中的魔枪汇聚。
空气仿佛凝固了。
远处的远坂凛，心脏猛地一抽。她身旁的Archer，脸色也瞬间变得凝重。
“不好！他要解放宝具了！”凛下意识地喊道。
宝具，那是英灵神话传说的具现，是他们压箱底的王牌。一旦解放真名，其威力绝非凡人能够抵挡。
卫宫士郎当然也感受到了那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那不是物理攻击，那是因果律的诅咒！
只要解放真名，枪在出手之前，“贯穿敌人心脏”这个“果”就已经注定了。之后枪的攻击，只不过是完成这个“因”的过程而已。
是绝对无法回避、无法防御的魔枪！
“Archer！快阻止他！”远坂凛焦急地对身边的从者喊道。
然而，Archer却一动不动，只是抱着双臂，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为什么要阻止？”他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这是他自己挑起的战斗，就该由他自己承担后果。正好，让他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宝具，什么是真正的绝望。”
Archer的内心远没有表面那么平静。他的视线死死锁定着卫宫士郎，他想看，他想亲眼看看，这个脱离了自己所有认知的“卫宫士郎”，在面对这必死的因果律攻击时，会露出怎样绝望的表情。
会被一枪捅穿心脏，然后像个垃圾一样倒下吗？
这才对。
这才应该是“卫宫士郎”应有的，无力而可悲的结局。
“你这家伙……！”远坂凛气得浑身发抖，她无法理解Archer的冷漠。那可是卫宫同学啊！虽然没想到卫宫同学竟然这么强大，但那可是英灵的攻击！
怎么可能是一个区区人类魔术师就能挡住的啊！
“喂，狗哥，你这就要开大了？”士郎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轻松，仿佛Lancer举起的不是必杀的魔枪，而是一根烧火棍，“不再多玩一会儿吗？我还没尽兴呢。”
“少废话！”Lancer低吼一声，猩红的魔力如同火焰般从他身上升腾而起，缠绕在赤红的枪身之上。
整个操场的空气都仿佛被抽干了，一股令人心悸的压迫感笼罩在每个人心头。
“以我之枪，宣告汝之终结！”
Lancer的身体微微下沉，肌肉贲张，恐怖的魔力已经蓄积到了顶点。
卫宫士郎脸上的笑容也终于消失了。
他深吸一口气，双眼紧紧盯着那柄散发着不祥红光的魔枪。
来了。
和那天晚上在自家院子里一模一样的感觉。
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一种无论逃到天涯海角，都必将被贯穿的宿命感，死死地锁定了自己。
这就是因果律的攻击吗？
果然不讲道理。
他的脑海中，疯狂闪回着那天晚上，自己解析这柄魔枪时得到的所有情报。
构造、材质、蕴含的魔术、流淌的诅咒……
然后，是自己将其改造，投影成箭矢射出去的画面。
普通的防御是没用的。空间结界可以暂时抽离“坐标”，但现在自己可没有美狄亚在身边。
那么，能对抗“规则”的，就只有“规则”。
能对抗“必中”的，也只有“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