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追查至
山村中希望重燃，生机渐复。在玄心以《大慈悲掌》心法辅助提纯药性、阿秀精心调配照料下，连续两日服用“清瘟散”与“清心莲”汤药的村民，病情得到了明显的遏制与好转。高热渐退，咳血减少，身上狰狞的疮口开始收敛结痂，虽然距离痊愈尚远，但至少那令人绝望的死亡气息，已被一股顽强求生的意志与淡淡的药香所取代。
能够行动的村民们在阿秀的指挥下，开始清理焚烧堆积的秽物，用石灰和草药熏蒸房屋，取用未被污染的溪水（上游）。整个山村虽然依旧破败，却不再是死寂的坟场，而有了几分劫后余生的忙碌与生气。
玄心的伤势在功德之力滋养下已好了七七八八，体内冰火太极漩涡融合了那温暖的金色能量，运转愈发圆融如意，不仅内力更加精纯磅礴，对《大慈悲掌》的感悟也日渐加深。他甚至尝试着以掌中蕴含的慈悲生机之力，为几位病情最重、身体极度虚弱的老人梳理经脉，虽不能立刻祛除病根，却也让他们精神好了许多，续上了岌岌可危的生命之火。
然而，平静之下，危机并未远去。玄心心知肚明，庆余堂失窃如此大量的“清瘟散”和“清心莲”，幕后之人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们定会追查，而这座刚刚出现转机的山村，无疑是最可疑的目标之一。官差十日后“烧村”的打算，也如同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剑。
他必须尽快安排村民撤离此地。但谈何容易？村中尚有数十名病患，其中不少无法行走。转移到哪里去？如何避开官差和可能的追兵？粮食、药物如何保障？
他与阿秀商议，阿秀虽忧心忡忡，却也明白留下必是死路一条。“师父，我知道山里还有几处猎户留下的废弃木屋和山洞，分散在不同的山坳里，虽然条件艰苦，但至少隐蔽。我们可以分批将人转移过去，粮食……村里还有些存粮，加上您带来的干粮，省着点能支撑一段时日。只是药物……”她看向所剩不多的“清瘟散”和“清心莲”，面露难色。
“药物之事，贫僧再想办法。”玄心沉声道，“当务之急是立刻开始转移。轻症能走动的，由你带领，带上部分粮食和药物，先迁往最近的隐蔽点。重症和无法行动的，贫僧留下来照看，等待你们安顿好后再设法转移。我们必须快，赶在对方察觉之前。”
计划简单而仓促，但已是目前最好的选择。阿秀虽担心玄心独自留下危险，但也知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咬牙答应下来。
两人正准备分头动员村民，突然，村口栅栏外传来一阵急促而杂乱的马蹄声与脚步声，伴随着粗暴的呼喝：
“开门！官府查案！”
“里面的人听着！立刻打开栅栏！否则以抗命论处！”
来了！竟然来得如此之快！
玄心与阿秀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阿秀脸色瞬间发白，村民们刚刚燃起的希望也变成了惊惧，纷纷躲回屋内，或惊恐地望向村口。
玄心示意阿秀安抚村民，自己则快步走向村口，隔着栅栏向外望去。
只见栅栏外，黑压压地聚集了数十人！其中约有一半是身穿皂隶服色、手持刀枪棍棒的官差，为首的是一个满脸横肉、眼神凶狠的捕头。而另一半人，则穿着各色劲装，气息精悍，显然都是江湖人士。为首者是一个约四十岁年纪、面色蜡黄、眼神阴鸷如毒蛇的中年男子，他腰间挂着一对精钢打造的判官笔，太阳穴高高鼓起，气息沉凝，显然是个内家高手。在此人身后，玄心甚至看到了两张有些眼熟的面孔——正是那夜在鬼见愁石窟中被他夺走“莲子”和“残土”的两名黑衣人！他们此刻正死死盯着栅栏内的玄心，眼中充满了怨毒与杀意。
果然！庆余堂背后的人，与鬼见愁据点是一伙的！而且这么快就勾结官府，直接找上门来了！
“里面的和尚！可是你前夜潜入庆余堂，盗取库房药材？！”那捕头指着玄心，厉声喝问，声音洪亮，震得栅栏嗡嗡作响。
玄心面色平静，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这位差爷，贫僧不知何谓‘盗取’。贫僧见此处村民身染恶疾，官府无力救治，故四处寻访药材，治病救人，乃是出家人本分。”
“放屁！”那捕头怒道，“有人亲眼见你从庆余堂库房逃出，身背药囊，跳入臭水沟遁走！你还敢狡辩！速速打开栅栏，交出赃物，束手就擒！否则，格杀勿论！”
“差爷明鉴，”玄心不疾不徐，“贫僧确实寻得一些药材来此救人，但来源正当，绝非盗取。若差爷不信，可查庆余堂账簿，看其所售‘清瘟散’价几何？这村中百姓，可有一人买得起？佛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贫僧以药救人，何罪之有？倒是官府封村弃民，见死不救，与谋杀何异？”
他这番话义正辞严，直指要害，说得那捕头一时语塞，脸色涨红。周围一些官差脸上也露出些许不自在。
“哼！巧舌如簧！”那眼神阴鸷的武林人士此时冷冷开口，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嘶哑难听，“小和尚，任你口灿莲花，也改变不了你盗窃庆余堂贵重药材、触犯王法的事实！何况……”他阴冷的目光扫过村中那些面带病容、却显然比前几日多了些生气的村民，“这‘尸瘟’乃绝症，无药可医。你所用之药，来历不明，说不定反而加重病情，甚至传播更广！为防疫情扩散，危害四方，今日必须将此村彻底清理！你若识相，交出药材，供出同党，或许还能留个全尸！”
他话音一落，身后那些江湖人士纷纷亮出兵刃，杀气腾腾。官差们也握紧了手中武器，显然得到了指令，今日必要踏平此村！
玄心心中一沉。对方根本不讲道理，目的明确——夺回药材，灭口，掩盖一切！所谓的“王法”、“疫情”，不过是借口！
他缓缓吸了一口气，体内冰火太极漩涡开始加速旋转，融合了功德之力的内力在经脉中奔涌，《大慈悲掌》的心法悄然运转。他知道，今日之事，恐难善了。
“诸位，”玄心声音陡然提高，带着内力，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也传入身后惶恐的村民耳中，“贫僧在此立誓，所行所为，只为救人，无愧天地良心！尔等若执意要戕害这些无辜百姓，贫僧……唯有以这血肉之躯，护他们周全！”
他上前一步，独自立于栅栏之内，面对着数十倍于己的敌人，僧袍在寒风中猎猎作响，目光平静而坚定，如同山岳。
那阴鸷中年人眼中寒光一闪，杀机毕露：“冥顽不灵！给我上！破开栅栏，鸡犬不留！”
“杀！”
官差与江湖人士齐声呐喊，刀枪并举，朝着简陋的栅栏猛冲过来！有人挥刀砍劈栅栏木桩，有人试图翻越，更有人张弓搭箭，朝着玄心和村内房屋射去！
箭矢如蝗，破空尖啸！
玄心眼神一厉，身形不退反进！他脚下一跺，地面微震，双掌在胸前合十，旋即猛然向前平推而出！
“嗡——！”
一股无形却磅礴温暖的掌力，如同水银泻地，又似春风拂面，以他为中心向前方扇形扩散开来！正是初成的《大慈悲掌》！
这掌力并非刚猛冲击，而是蕴含着浓郁的慈悲生机与驱邪净化之意！冲在最前面的几名官差和江湖人士，被这掌风一扫，只觉得浑身一震，心中暴戾的杀意竟莫名消散了几分，前冲之势也为之一滞！而那些射来的箭矢，进入掌风范围后，竟也如同射入粘稠的胶水中，速度锐减，力道大失，歪歪斜斜地掉落在地！
“什么邪门功夫？！”
“小心！这和尚有古怪！”
冲杀的人群出现了一瞬间的混乱。
然而，那阴鸷中年人却冷笑一声：“雕虫小技！”他身形一晃，竟如同鬼魅般穿过人群，瞬间出现在栅栏前，手中一对判官笔如同毒蛇出洞，化作两点寒星，直刺玄心胸前大穴！笔尖乌光隐现，带着尖锐的破空声，显然灌注了阴毒内力，且淬有剧毒！
速度快！角度刁！狠辣无比！
玄心不敢大意，脚下醉步一滑，身形如同风中残荷般向后飘退半步，同时右掌划了个圆弧，带着淡淡的金色光晕，迎向那对判官笔。掌力绵柔，却后劲无穷，如同蛛网，试图缠住对方的攻势。
“砰！砰！”
掌笔相交，发出沉闷的响声。玄心只觉得对方笔上传来的力道阴寒刁钻，如同跗骨之蛆，试图侵蚀经脉。他立刻催动冰火内力，尤其是那融合了功德之力的温暖生机，将那股阴寒毒劲化解驱散。同时，《大慈悲掌》的净化之意顺着接触点反冲而去！
那阴鸷中年人脸色微变，只觉自己无往不利的阴毒内力竟如泥牛入海，反而被一股温暖祥和却坚韧无比的力量反推回来，让他气血微浮。他心中惊疑，这年轻和尚的内功竟如此古怪深厚！
就在这时，其他江湖人士和官差也已砍开部分栅栏，冲了进来，挥舞兵刃杀向玄心，也有的直接扑向村中房屋，显然是要执行“鸡犬不留”的命令！
“保护村民！”玄心大喝一声，身形急转，双掌连环拍出，掌风呼啸，将冲在最前面的几人逼退。但他双拳难敌四手，又要分心应对那阴鸷中年人的凌厉攻击，顿时陷入险境！数把刀剑从他身侧、背后袭来！
眼看玄心就要被乱刃分尸——
“住手！！！”
一声清越冰冷、却蕴含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娇叱，如同九天凤鸣，陡然从众人头顶响起！
紧接着，一道白色剑光，如同银河倒泻，自旁边山坡上一棵古松之巅疾射而下！剑光过处，寒气森森，剑气纵横，精准无比地扫向那些扑向村民和玄心背后的兵刃！
“叮叮当当！”
一阵密集的金铁交鸣之声响起，冲在前面的数名官差和江湖人士只觉得手腕剧震，虎口发麻，兵刃竟被那凌厉无匹的剑气生生荡开，甚至有两三把质量较差的刀剑应声而断！
所有人都骇然抬头望去。
只见一道白衣如雪、青丝如瀑的身影，手持长剑，衣袂飘飘，如同月宫仙子般，自松巅缓缓飘落，恰好落在玄心与冲杀的人群之间，挡住了去路。
来人玉面清冷，眸若寒星，气质空灵出尘，正是慈航静斋传人——妙音！
她竟在此刻，突然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