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捶打声一声响过一声，金属穹顶已经开始变形，凸下来一大块，裂缝像蜘蛛网一样蔓延，灰尘碎石哗啦啦往下掉。整个避难所都在呻吟，感觉下一秒就要被彻底砸穿！
“不能硬抗！从通风口走！”我大吼一声，这动静听着就不是我们能正面刚的。
慕昭云反应极快，在我喊出声的同时，她已经如一道青色疾风掠至地图标注的那处通风管道口。那管道口覆盖着金属格栅，锈得厉害。
“闪开！”她低喝一声，青鸾剑气凝聚于剑尖，不是劈砍，而是疾刺！
嗤！
一声轻响，剑气如同钻头，瞬间在格栅锁扣处腐蚀出一个大洞。她飞起一脚，将松动的格栅踹飞。
“快！”
我一把抓起还在微微发烫的黑色盒子塞进怀里，紧随其后钻进了通风管道。管道狭窄，仅容一人匍匐前行，里面积满了厚厚的、带着怪味的灰尘。
几乎在我们钻进管道的同时，身后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金属撕裂声！
哐当——！
避难所的穹顶被硬生生砸开了一个大洞！一只覆盖着暗黄色岩石般皮肤、足有圆桌大小的巨拳收了回去，随后，一个庞大、丑陋、散发着浓郁戊土气息的脑袋堵住了破洞，那双浑浊的眼睛扫视着空荡荡的避难所，发出愤怒的咆哮！
“快爬！”我不用回头都能感觉到那令人窒息的压力，催促着前面的慕昭云。
我们在黑暗狭窄的管道里拼命向前爬，身后怪物的怒吼和破坏声不绝于耳，它似乎想把整个避难所都拆了来找我们。
管道并非直路，七拐八绕，不知通向何方。我们只能依靠盒子在地图上标注的白色路径指引，拼命往前。
爬了不知道多久，身后令人心悸的声音终于渐渐远去、消失。我们俩都累得够呛，浑身沾满了污垢，停在管道一个相对宽敞的衔接处大口喘气。
“暂时……安全了。”我靠着冰冷的管壁，感觉心脏还在咚咚狂跳。
慕昭云调整着呼吸，侧耳倾听片刻，点了点头。她看着地图上显示的出口就在前方不远处，低声道：“出口外情况不明，务必小心。”
我们稍作休息，恢复了些许体力，继续向前。又爬了几分钟，前方出现了微弱的光亮，以及新鲜（虽然依旧浑浊）的空气。
管道尽头同样是一个格栅。这次慕昭云更加小心，用剑气轻轻切开锁扣，没有发出太大声音。我们悄无声息地钻了出去，落地后迅速隐蔽在阴影里，警惕地观察四周。
这里似乎是一条废弃的城市地下排水管道，非常宽阔，脚下是及踝的、散发着恶臭的积水。管道壁上挂着一些散发着幽绿色微光的苔藓，提供了些许照明。远处隐约能听到滴水和某种窸窣的爬行声，但暂时没有发现明显的威胁。
“总算出来了。”我松了口气，刚想和慕昭云商量下一步，怀里的盒子突然又传来微弱的意念：
“……检测到……微弱……同频……能量波动……”
“……非污染……属性……戊土……方向……左侧……三百米……”
同频能量波动？非污染？戊土属性？
我和慕昭云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疑。是敌是友？难道是刚才那个捶打避难所的大家伙？不对，盒子明确说了“非污染”。
“去看看？”我征求她的意见。在这完全陌生的地方，任何一个可能的线索都不能放过。
慕昭云沉吟一下，点了点头：“小心接近，见机行事。”
我们顺着盒子指引的方向，在阴暗潮湿的下水道里潜行。越靠近目标，我神识也隐约捕捉到了一丝微弱但稳定的土系灵力波动，确实没有那种混乱污秽的感觉。
拐过一个弯道，眼前的景象让我们一愣一愣的
在下水道一侧一个稍微干燥的平台上，竟然盘膝坐着一个“人”！
这人穿着一身破烂不堪、沾满污渍的土黄色衣袍，看身形是个男子，头发胡子拉碴，几乎遮住了大半张脸。他此刻似乎正在调息，双手结着一个古怪的法印，周身笼罩着一层极其稀薄、但非常纯粹的淡黄色光晕（戊土灵气）。在他身前的地面上，还插着几面残破的小旗，布成了一个简单的隐匿和防护阵法。
似乎察觉到我们的靠近，他猛地睁开眼睛，眼神锐利而警惕，手已经按在了腰间一个鼓鼓囊囊的皮袋上。他的目光扫过我们，尤其在慕昭云手中的剑和我身上隐约的金光上停留了片刻，闪过一丝惊讶。
“外来的？”他开口了，声音沙哑，但说的是我们能听懂的语言，虽然带着浓重的口音！
他能交流！
我和慕昭云没有放松警惕，但也没有立刻表现出敌意。
“我们无意冒犯。”慕昭云率先开口，声音清冷，“只是途经此地。”
那邋遢男子上下打量着我们，尤其是感知到我们身上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纯净灵气后，眼中的警惕稍减，但依旧没有放松：“看你们的样子，不像是‘沦陷区’的人。怎么跑到这‘废土涧’来了？还惹上了‘石吼’？”他说的显然是本地术语。
“石吼？”我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他指的是刚才那个捶打避难所的岩石怪物，“我们不小心闯进了它的地盘。”
“哼，算你们命大。”邋遢男子哼了一声，“那玩意脑子不好使，但力气大得能拆山，一身石皮硬得很，普通的飞剑法术都难伤。要不是我这‘厚土阵’能隔绝气息，我也得绕着走。”
他看了看我们，又看了看我们来的方向，似乎在权衡什么，最后说道：“看你们不像‘神殿’那帮疯狗，也不是被污染的怪物……相逢即是有缘。我叫石岩，是个挖矿的散修。你们要是没地方去，可以跟我去前面的‘废墟集市’暂避，那里鱼龙混杂，但至少有规矩，不准动手。”
废墟集市？散修？
我们心中一动，这正是我们了解这个世界和获取信息的好机会！
慕昭云看向我，用眼神询问。我微微点头。目前看来，这个石岩虽然邋遢，但眼神还算正，而且他身上的戊土灵气很纯粹，不像邪恶之徒。
“多谢石道友。”慕昭云抱了抱拳，“我等初来乍到，确实需要个落脚之地。”
石岩见我们同意，似乎松了口气，利索地收起地上的小旗，站起身：“那就跟我走，这条水道也不安全，跟紧了！”
他显然对这里极为熟悉，带着我们在迷宫般的下水道里快速穿行。路上，他简单介绍了一下所谓“废土涧”和“废墟集市”，听起来像是这片巨大废墟区域中一个相对安全的灰色交易地带，由几个实力较强的散修头目维持秩序。
大约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前方出现了亮光和水声。走出下水道出口，我们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巨大的、由无数倒塌建筑残骸和废旧机械堆积形成的“山谷”中。
山谷里搭建着许多简陋的棚屋和帐篷，人影绰绰，空气中弥漫着各种奇怪的味道，有食物的香气，也有金属、草药和淡淡的血腥味。一些地方还亮着用某种发光晶体或符文提供的照明，显得光怪陆离。
这就是废墟集市？
石岩带着我们走进这片嘈杂的区域，低声道：“到了。这里什么人都有，买东西长个心眼，别露财，更别信陌生人的话。我先带你们去找个地方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