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那天，阳光好得不像话。花咏抱着盛少游走出旧别墅时，对方怀里正揣着个小小的绒布包，里面是两家人第一次见面时，乐乐抓过的那块墨兰玉佩——盛少游说，这物件沾了孩子的气，得带着镇宅。
“慢点，台阶滑。”花咏的声音放得极轻，手臂托在盛少游膝弯处，生怕颠着他和肚子里的宝宝。孕晚期的盛少游已经显怀明显，走路时总有些晃，信息素里的苦橙朗姆酒味也变得温吞，像搁了冰块的酒，凉丝丝的甜。
新车停在门口，司机刚要开门，就被花咏拦住：“我来。”他亲自用软布擦了擦座椅，又铺上提前准备的孕妇靠垫，才小心翼翼扶着盛少游坐进去。副驾上堆着几个纸箱，最上面的贴着“宝宝的小衣服”，字迹是花咏的，却难得写得工整，像小学生练字。
“至于这么紧张吗？”盛少游看着他额角的薄汗，忍不住笑，“我又不是纸糊的。”
“就是纸糊的，也得我亲自捧着。”花咏弯腰替他系好安全带，指尖不经意碰到他凸起的孕肚，被里面的小家伙轻轻踹了一下。他眼底瞬间漾起笑意，像被投入石子的深湖，“这小子，跟你一样，脾气倔。”
新别墅离沈家不过百米，中间只隔了道爬满紫藤花的拱门——花咏特意让人拆掉了原有的围墙，用花架取而代之，说是“方便孩子们串门”。车子刚拐进巷子，就看见沈文琅抱着乐乐站在门口，高途正指挥工人搬一个巨大的芒果造型玩偶，红绸布裹着，一看就是给新家添喜气的。
“可算来了！”高途笑着迎上来，视线落在盛少游身上，“路上颠着没？我让张妈炖了安胎汤，刚出锅的。”
“比在家还舒服。”盛少游被花咏扶着下车，后腰被男人的手掌稳稳托着，“你看他，恨不得把我当祖宗供着。”
花咏没反驳，只是转头对沈文琅说：“让工人轻着点，别碰着花架。”他指的是那架紫藤，藤蔓上已经结了零星的花苞，是他前几天特意让人从云南空运来的品种，说要赶在孩子出生前开花。
乐乐被沈文琅举在肩头，看见盛少游就兴奋地拍手，小身子扭来扭去，差点从爸爸怀里滑下去。“慢点乐乐！”高途赶紧接住孩子，把他往盛少游面前送，“叫叔叔，跟叔叔说新家真漂亮。”
小家伙还不会说话，只是伸出小胖手，想去摸盛少游的肚子，嘴里发出“咿呀”的声响。盛少游笑着握住他的手，掌心刚贴上，肚子里的宝宝就又踹了一下，力道比刚才还大，像是在跟外面的小伙伴打招呼。
“你看你看，”高途眼睛亮了，“这俩孩子准是投缘！”
花咏把盛少游扶进客厅，沙发上铺着厚厚的羊绒垫，茶几上摆着切好的芒果块和酸梅汤——都是按高途给的“孕妇食谱”准备的。沈文琅抱着乐乐跟进来，小家伙立刻从爸爸怀里挣下来，摇摇晃晃扑向盛少游身边的玩具堆，抓起个墨兰造型的摇铃就啃，奶香味混着木头的清香，漫得满室都是。
“这房子装得真不错。”高途打量着四周，浅灰色的墙面挂着几幅画，其中一幅是花咏画的盛少游——虽然笔触生涩，却把人眼底的笑意画得极像，“尤其是这面落地窗，正好能看见院子里的花架，等紫藤开了，坐在这儿喝茶多舒服。”
“少游说喜欢亮堂的地方。”花咏给盛少游盖上薄毯，又转身给高途和沈文琅倒茶，动作算不上熟练，却井井有条，“婴儿房在二楼，跟乐乐的房间对着，窗户都开在南边，采光好。”
沈文琅看着他忙前忙后的样子，突然低笑：“以前谁跟我说‘养孩子最麻烦’的？现在倒像个模范奶爸。”
花咏的耳尖微微发红，没接话，只是给盛少游递了块芒果干——用温水泡过的，软得刚好能嚼。盛少游含着芒果干，看着花咏和沈文琅讨论婴儿房的恒温系统，突然觉得嘴里的甜味漫到了心里。
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窗，在地板上投下花架的影子。乐乐在地毯上爬来爬去，手里攥着个小皮球，爬到盛少游脚边时，突然停下来，对着他的肚子“啊”了一声，像是在喊里面的宝宝。
“以后有的闹了。”高途靠在沈文琅肩上笑，“这俩孩子要是凑到一起，怕是能把屋顶掀了。”
“掀了再盖。”花咏的声音接得很快，视线落在盛少游脸上，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纵容，“只要他们高兴。”
盛少游看着他，突然想起刚怀孕时，花咏拿着高途的笔记本在灯下研究到深夜，指尖划过“孕妇情绪波动大，需耐心安抚”那一行，反复摩挲；想起他推掉所有应酬，每天雷打不动给自己揉腿，哪怕被踹也从不生气；想起他偷偷给未出生的孩子织小毛衣，笨手笨脚地把线团弄成一团乱，却对着半成品傻笑……
“在想什么？”花咏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掌心轻轻覆在他的孕肚上，“累了？”
“没什么，”盛少游握住他的手，指尖划过他无名指上的兰花纹戒指，“就是觉得……真好。”
花咏低头吻了吻他的发顶，午夜幽兰的信息素温柔地漫开，与盛少游身上的苦橙朗姆酒味缠在一起，像在空气里酿着蜜。窗外的紫藤花苞轻轻晃了晃，仿佛在应和这份安宁。
乐乐不知什么时候爬到了花咏脚边，抱着他的裤腿不放，小脸上沾着饼干屑。花咏弯腰把他抱起来，小家伙立刻搂住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颈窝，奶香味蹭了他一身。
“你看，”沈文琅对高途眨眨眼，“这杀神的冰山脸，也就孩子们能融化。”
高途没说话，只是看着眼前这一幕：花咏笨拙地抱着乐乐，盛少游靠在沙发上笑，阳光落在他们身上，暖得像一幅画。院子里的风拂过紫藤花架，带来远处的花香，也带来了往后无数个寻常日子的期待——
期待紫藤花开，期待孩子们长大，期待两家人在花架下喝茶聊天，看着乐乐和小花生（他们已经给未出生的宝宝取好了小名）追跑打闹，把日子过成最温柔的模样。
就像此刻，没有商战的剑拔弩张，没有过往的惊心动魄，只有爱人在侧，邻里在旁，和空气中弥漫的、化不开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