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洞初段狭窄潮湿,仅容人匍匐前进,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土腥味和陈腐气息。强光手电的光柱切割着黑暗,照亮洞壁上粗糙的挖掘痕迹和偶尔露出的、年代久远的青砖。
墨小刀跟在我后面,嘴里依旧没闲着,压低了声音絮叨:“川哥,你这趟活儿‘支的什么锅’啊?就为那半拉破镜子?我看你也不像缺‘米’(钱)的主儿啊。”
我没回头,小心地观察着前方:“不该问的别问。管好你自己,别碰不该碰的东西。”
“嘿,我墨小刀行走江湖,讲究的就是一个‘稳’字!”他话音刚落,我脚下突然传来“咔嚓”一声轻响。
“别动!”我低喝一声,瞬间停下。
墨小刀反应倒快,立刻僵住:“咋了川哥?踩‘雷子’(机关)了?”
我缓缓移开脚,用手电照去。只见泥土下露出一截微微下陷的石板,边缘有着细微的缝隙。“像是‘翻板’(翻转陷阱),小心点。”我示意他后退,自己则用猎枪的枪管,小心翼翼地在前方地面敲打探查。
墨小刀看着我专业的动作,眨了眨眼:“行啊川哥,还是个‘老合’(行家)?我还以为你是个‘生瓜蛋子’(新手)呢。”
我没理他的贫嘴,集中精神感知着周围的能量流动。眉心印记微微发热,“梦魇精华”的感知力扩散开来,隐约捕捉到前方甬道深处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非自然的能量波动,带着警示意味。
“前面有东西,小心点。”我提醒道。
“有东西?”墨小刀非但不怕,反而兴奋地挤到我旁边,抻着脖子往前看,“是‘粽子’(僵尸)还是‘大料’(尸变怪物)?正好让我这‘无敌铲’开开荤!”
我无奈地把他扒拉到身后:“跟紧,别乱跑。”
甬道开始变得宽阔,两侧出现了简单的壁龛,里面放着一些早已腐朽成泥的陶俑。地面和墙壁的砖石也变得规整起来,显然已经进入了墓穴的主体结构。
又前行了十几米,前方出现了一个拐角。刚转过弯,手电光下,一幕诡异的景象映入眼帘——
一具穿着破烂古代服饰的干尸,背对着我们,正以一种极其缓慢、一顿一顿的频率,用它那干枯的脑袋,不断撞击着前方的石壁!发出“咚……咚……”的沉闷声响。在它身旁,散落着几具相对新鲜的骸骨,看衣着像是之前的盗墓贼。
“卧槽!真有个‘愣头青’(低级僵尸)在‘撞窑’(用头撞墙)?”墨小刀惊呼,随即又跃跃欲试,“看我的!”
他话音未落,那具撞墙的干尸似乎被我们的声音和光线惊动,猛地停下动作,僵硬地、发出“嘎吱”的骨骼摩擦声,缓缓转过身来。它脸上皮肉干瘪,眼窝是两个黑洞,嘴巴大张,露出黑黄的牙齿。
“嗬……”它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低吼,摇摇晃晃地朝我们扑来!
“小心!”我立刻端起猎枪,瞄准它的腿部。这种低级“粽子”,打碎关节就能限制行动。
然而,还没等我扣动扳机,旁边的墨小刀已经像一阵风似的冲了上去!
“妖怪!吃小爷一铲!”
只见他身形异常灵活,一个矮身躲过干尸胡乱抓来的手臂,手中那其貌不扬的锅铲抡圆了,带着破风声,精准无比地拍在了干尸的脑门上!
“啪!”
一声清脆得不像话的响声回荡在甬道里。
那干尸前冲的势头猛地一滞,整个脑袋以一种夸张的角度向后仰去,身体晃了两晃,“噗通”一声,直挺挺地向后栽倒在地,抽搐了两下,不动了。它干瘪的额头上,赫然出现了一个清晰的、边缘带着一丝焦黑痕迹的……锅铲印!
我举着猎枪,目瞪口呆。
墨小刀得意地收回锅铲,在手里挽了个花,吹了吹铲面并不存在的灰尘:“搞定!怎么样川哥,我这‘辟邪镇煞无敌铲’名不虚传吧?一铲下去,保证它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我走过去,检查了一下那具彻底失去动静的干尸,发现它头颅内部残留的微弱阴煞之气,竟然真的被那一铲子拍散了大部分!这锅铲……还真有点门道?
“你这铲子……”我忍不住问道。
“嘿嘿,家传宝贝,厉害吧?”墨小刀神秘地笑笑,不肯多说,用铲子指了指前方,“快走快走,好东西在前面呢!”
经过这个小插曲,我对墨小刀的观感稍微改变了一些。这家伙虽然行事鲁莽跳脱,但身手确实不错,而且他那把锅铲,绝非凡品。
我们继续深入,又破解了几个简单的机关陷阱(主要是墨小刀想用锅铲硬砸,被我强行按住了),终于来到了主墓室的前殿。
前殿颇为宽敞,中央放着一具已经打开的、雕刻着繁复花纹的石棺,棺盖斜落在一旁,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一些腐烂的丝帛痕迹。显然,早就被人光顾过了。
而在前殿通往主墓室的巨大石门门楣正中,赫然悬挂着一样东西——
那正是墨小刀提到的半面青铜镜!
镜子只有一半,边缘是熟悉的雷纹,断裂处参差不齐,仿佛被巨力硬生生掰断。镜面幽暗,在手电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泽。它就那样用一根腐朽的青铜链拴着,悬在门楣下,无风微微晃动,发出极其轻微的“吱嘎”声,在这死寂的墓穴中显得格外瘆人。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眉心处的“渊瞳印记”和体内的“梦魇精华”,在看到这半面镜子的瞬间,同时产生了强烈的共鸣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渴望!
就是它!
“看!我没骗你吧!”墨小刀兴奋地指着那镜子,随即又挠了挠头,“不过这镜子邪门得很,我上次想把它摘下来,刚靠近就觉得头晕眼花,好像有无数人在我脑子里吵架似的。”
我凝神感应,那半面镜子确实散发着一种混乱的精神干扰力场,与“梦魇之根”有些类似,但更加凝聚和尖锐。同时,我也感应到,主墓室那扇紧闭的石门后面,潜伏着一股更加深沉、更加危险的守护气息。那气息冰冷、暴戾,带着浓烈的死气,绝非刚才那种低级“粽子”可比。
“镜子我要拿到手。”我沉声道,“但主墓室里有‘硬点子’(难对付的家伙),得想个万全之策。”
墨小刀拍了拍胸脯:“怕啥!我去把它引出来,你趁机摘镜子!咱们给他来个声东击西!”
我看了他一眼,这家伙虽然鲁莽,但关键时刻似乎靠得住。“好,你小心,别硬拼,把它引到前殿来,这里宽敞,好周旋。”
“瞧好吧您呐!”墨小刀嘿嘿一笑,紧了紧手中的锅铲,深吸一口气,猫着腰,小心翼翼地朝那扇巨大的石门摸去。
我则屏住呼吸,将猎枪背在身后,抽出了匕首,目光紧紧锁定那半面悬挂的青铜镜,体内力量暗自涌动,准备随时出手。
墨小刀来到石门前,并没有直接推开,而是用他那把神奇的锅铲,在门缝处轻轻敲击了几下,发出“铛铛”的清脆响声,同时扯着嗓子喊到:“里面的大家伙!起床啦!太阳晒屁股啦!出来陪小爷玩玩!”
这挑衅方式……还真是别致。
短暂的死寂之后——
“轰隆!!”
一声沉闷的巨响,那扇厚重的石门猛地从内部被撞开了一道缝隙!一股浓郁得化不开的黑色尸气如同潮水般涌出!紧接着,一只覆盖着漆黑鳞片、指甲尖锐如刀的巨大利爪,猛地从门缝中探出,带着撕裂空气的恶风,狠狠抓向门口的墨小刀!
危机,瞬间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