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世神通无二重?”
秦朔面露异色,他还是首次听到这样的说法,于是再次虚心请教。
神通不同于武学,传世极少。
就连镇魔司的案牍室里,关于神通的记载也非常稀少,而且很模糊。
要知道云州浩瀚,人口足有数千万,宗门世家更是多如牛毛。
但除却大龙寺外,却再无第二个掌握神通的世家与宗门。
神通的珍稀与宝贵,可见一斑。
他之前对于神通的了解,几乎都来源于外界关于神通的猜测与传言。
也正因如此,他才会以为,神通和武学一样,都是分小成、大成和圆满。
却不想,神通竟有三重,每一重,都是不一样的天地。
按照了空大师所言,所谓传世神通无二重,是指武圣死后,其后人想要凭借血脉或媒介,将神通修炼至第二重,几乎没有可能。
因为要想修成第二重神通,需要获得完整的武圣传承。
这极难极难!
神通,乃武圣意志之体现。
要获得完整的武圣传承,就意味着要接纳完整的武圣意志。
一个人,如何能完全接受另一个人的意志?
这本身就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情。
除非……武圣重生!
是以,绝大多数神通继承者,都是以神通为炉,熔炼百家,最终走出自己的武道之路。
大龙寺建寺千余年,除了开派祖师龙象圣僧外,历代僧人,包括了空大师和其师尊,以及龙象和尚在内,都只领悟到第一重。
四象之力已足以镇寺护法,至于神通第二重……
实在太难!
而且就算真的修成第二重神通,
也很难说是后来者继承了先贤圣者的意志,还是武圣意志借后人之躯重生。
因此,江湖上才会有传世神通无二重的说法。
这不仅是提醒,更是一种警告!
尤其是那些以血脉为传承的武圣世家,一旦出现神通二重者,通常都会将其视为武圣转世,地位极高。
因为继承了完整武圣意志的后人,有极大概率能踏着先祖的脚印,重登武圣绝巅。
“被武圣意志占据身躯?借体重生?”
秦朔脸色有些发黑。
他没想到,修行神通,竟然还有这种风险。
“秦施主倒也不必太过担忧。”
见秦朔脸色不好看,赤脚和尚笑意盈盈的宽慰道:
“佛门神通不同于以血脉为媒介的武圣传承,借体重生的概率极小。
只要你谨守本心,不要被武圣意志冲散心神,
就算无法领悟神通第二重的真谛,也不至于被武圣意志侵占。”
“真的?”
秦朔眼中露出狐疑。
“出家人不打诳语!”
赤脚和尚捻着长眉,脸上堆满笑意,说不出的慈眉善目。
“那第三重呢?”
秦朔佯装脸色难看,心中却是没有太多担忧。
他识海中的饕餮鼎,连上古神人意志都能炼化,想必炼化武圣意志也不在话下。
“第三重?”
赤脚和尚先是讶然,继而摇头道,
“神通第三重,非天赋能补,非血脉能代。
唯有成就武圣者,方可真正领悟与掌握。
哪怕是血脉返祖的后人,不成武圣,也无法承受那种通天彻地的可怖力量。”
“只有武圣才能掌握第三重么?”
秦朔心下了然,但却没什么失望情绪。
于他而言,眼下只要修成第二重便够用了。
至于第三重,能炼化最好,若不能炼化也不强求。
“我该怎么做?”
了解清楚神通的特性后,秦朔将话题转到他此行的目的上。
“你且在寺中暂住一晚,明日我与师尊和你一起进入神通秘境,助你感悟龙象神通。”赤脚和尚捻眉笑道。
“好。”
秦朔没有着急,而是静待安排。
……
夜深寒重,书房里只点了一盏青灯。
陈牧云端坐在案后,指尖轻叩桌面,声音不疾不徐:
“萧贤侄深夜来访,不知所为何事?”
一道黑影垂流而下,如同鬼魅般落在书房前,却正是换了便装,披着斗篷的萧英麒。
“小侄见过城主。”
萧英麒拱手执礼,
“幸得城主万里传书,告知小侄萧家遭逢厄难,又在其中斡旋拖延,方才让小侄有机会赶来替我萧家平反冤屈,今日特来道谢。”
“贤侄不用如此客气。”
陈牧云笑着起身,示意其进门,待其落座后才道:
“我与你父亲交情匪浅,自然不忍萧家就此覆灭。
倒是贤侄你,能请动你师兄前来云州翻案,看来你在玄兵山地位不低啊。”
“城主谬赞!”
萧英麒抱拳拱手。
两人寒暄结束,陈牧云趁着给萧英麒斟茶的间隙,看似随意的问道:
“萧家一案,王巡检可有眉目了?”
“陈城主应该知晓,英麒已有十年未曾归家,云州城内各方关系也不如城主来的熟络。
今日前来,一为道谢,二来也是想请城主相助。”
萧英麒姿态放的很低,以他玄兵山内门弟子的身份,原本无需如此。
但他很清楚,眼下能救他萧家的,便只有眼前这位统辖一州之地的云州州牧了。
即便是他师兄王厉虎,也只能在明面做些手脚罢了。
要想真个让萧家脱罪,还得让这位出面。
而且他隐约觉得,萧家勾结鬼母教一事,恐怕与眼前这位脱不开干系。
不然以两家的关系,对方没理由冒着得罪镇魔司和那位傅司主的风险,万里传书自己,又亲自下场拖延。
这中间,一定有什么他所不知道的隐情。
“萧家有难,以我与你父亲的关系,自然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可你也知道,镇魔司办案,城主府不好明着插手。”
陈牧云微微抬眼,目光平静,似有无奈。
“明着不好插手?”
萧英麒心中一动,那就是暗中可以相助了。
于是他也不再打机锋,开门见山道:
“城主当日传信玄兵山,说‘此案有人作祟’,想来是知晓一些内情,不知可否告诉贤侄?”
听得此言,陈牧云的眼神蓦地深邃起来,
好似一池深潭,表面温和,内里却已是暗流汹涌。
过了许久,他才幽幽开口,“萧贤侄,是想把萧家的罪责全部摘干净?”
“自然。”
萧英麒语气干脆。
陈牧云又问:“贤侄打算如何做?”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萧英麒语气淡漠:
“姓秦的以木魅之灵构陷我萧家,我便以遁地僵尸治他勾结妖魔之罪。
我和王师兄已经商定,要他三日内破解遁地僵尸吸食人血一案。
若不能,便定他串通鬼母教,以木魅之灵栽赃我萧家之罪。
如今那姓秦的已经出城,王师兄以其畏罪潜逃为由,已经前往追杀。
眼下只要在其宅院搜出遁地僵尸和干尸尸体,那便铁证如山,可解我萧家之难。”
“遁地僵尸来去无踪,你们又如何能抓到?”陈牧云微微挑眉。
“小侄便是为此前来请教。”
萧英麒直截了当道:
“这段时间,云州城内,吸血僵尸闹得沸沸扬扬,想来城主府应当不是毫不知情。”
“贤侄太高看我城主府了。”
陈牧云缓缓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头的夜色,轻声道:
“我虽为云州州主,但却只管吏治民生,那些妖魔鬼怪的事,镇魔司自有其责。
遁地僵尸的下落,我确实不知。”
萧英麒心中一沉。
不知?
经此一番谈话,他几乎可以确定,对方与那鬼母教,恐怕牵连甚深。
甚至……
眼前这位云州州主,很可能便是那臭名昭着的鬼母教教众。
萧家会落到今日这番田地,绝对与对方脱不开干系。
他身为玄兵山弟子,对于这些妖魔邪教,本该势不两立,除魔卫道方显本分。
但眼下为了给萧家众人洗罪,也为了自己的性命前程,他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先渡过眼前难关再说。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再次放低姿态,诚挚道:
“只要城主能救我萧家一众老小,萧英麒愿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贤侄何须如此?”
陈牧云缓缓转身,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