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
死一般的寂静!
整个黄泥广场,落针可闻。
饶是秦朔都有些头皮发麻。
来云州城的这几天,关于自己这位顶头上司的传闻他听了不知几箩筐,但都远不如此刻让他来的震撼。
仅是因为几句口舌之争,就当着一位武道宗师的面,挑杀对方宗门长老。
这份强势与霸道,着实令人动容!
“这个疯女人,她就不怕聂金锋当场发飙,与她死战吗?”
百里惊涛眼皮狂跳,每一次见这疯女人,他都感觉自己的心脏在遭受挑战。
“聂金锋不敢,也不会!”
一想到那疯女人的来历,陆鼎州便语气笃定的摇了摇头。
镇武堂的正副堂主都是这番姿态,更遑论其他江湖人士,此刻全都一副噤若寒蝉的模样,乖巧至极。
唳!
伴随着一声高亢的鹰啼。
风雷谷谷主聂金锋出现在黄泥广场上空。
他双手负后立于鹰背之上,与骑乘青鸟的傅灵鸢遥相对峙。
“傅司主下手未免太重了些!”
聂金锋的目光落在两位如同死狗般躺在血泊中的风雷谷长老身上,眼中寒芒如剑,慑人无比。
一股无形的气势自其身上弥漫,压的广场上的草木都好似弯折了几分。
许多人仓惶后退,被那浓烈到极致的宗师意志所震慑,脸色惨白,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重么?”
半空中,脚踏青鸟的娇小女子一抖红袍,冷淡道:
“按照我大离律法,阻挡镇魔司办案,按罪当诛!”
“但现在,他们都还活着!”
“那傅司主如何才愿意放过他们?”
聂金锋气势沉凝,如同一座大山压在众人心头,直让人呼吸都觉困难。
“简单!”
傅灵鸢目光看向广场上的一众镇魔校尉,
“那些出手阻拦我镇魔司办案的风雷谷弟子,全部打入大牢,接受盘问。
另外,让那两个老东西,每人补偿我镇魔司一枚风雷大丹,便饶他们一命。
至于那个叫岳山的。
此人胆大包天,竟敢袭杀我镇魔司校尉,简直无法无天。
聂谷主你且把他叫出来,本座想和他比划比划!”
听得此言,聂金锋脸色更加难看了,但他还是强压下内心的怒火,冷声道:
“那三百护山弟子,皆被秦校尉一刀重伤,当场惨死者亦有十数人,已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而两位长老,也是护宗心切,那风雷大丹,聂某代给便是。”
说着,聂金锋抬手甩出一个瓷瓶,被傅灵鸢稳稳的接住。
随后,他才又道:“至于岳山袭杀秦校尉一事,此乃两人私怨,与我风雷谷无关。
我已和秦校尉约定,三个月后,两人生死擂上决胜负。”
“生死擂?”
傅灵鸢目光扫过秦朔,“你接受了?”
秦朔刚要开口,忽然,聂金锋低沉的嗓音在他脑海中响起,“想要镇界神兵,就接受!”
“传音入密?”
原本话到嘴边的秦朔眉头一挑,旋即改口道:“回司主,属下的敌人,属下喜欢自己杀!”
“哦?”
傅灵鸢黛眉轻挑,有些诧异的看了秦朔一眼,但面色却缓和下来,
“也行,生死擂上你打不过尽管认输,到时候本司主再一镗戳死他也不迟。”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就连聂金锋也是气到面皮狂抖,差点没忍住出手。
欺人太甚!
什么叫欺人太甚?
“好了,既然旧账已销,聂谷主,本司主现在要彻查风雷谷,你可有意见?”
傅灵鸢一手负后,一手提着凤翅镏金镋,眼中有熊熊战意昂扬。
很显然,这位镇魔司司主在期待一个否定的答案。
“疯了,这女人彻底疯了!他竟然想要挑战聂金锋,她怎么敢的?”
看着那丝毫不加掩饰的昂扬战意,百里惊涛只感觉自己脑袋瓜嗡嗡的。
有时候他是真想切开那疯女人的脑子好好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竟会有如此疯狂的想法。
炼脏圆满与武道宗师,看似只有一步之差,实则其中差距,堪比天堑鸿沟。
这疯女人莫非以为身怀神通,就可与武道宗师一决高下不成?
“或许,她已经迈出了那一步!”
百里惊涛旁边,陆鼎州眸光幽幽,盯着那屹立于青鸟背上的娇小身影,神色莫名。
据他所知,傅灵鸢早在一年前就已经炼脏圆满,领悟出了天凰真罡。
如今一年过去,以对方的资质和悟性,说不定已经凝聚熔炉,甚至点燃了炉火,只待熔铸百经,便可晋位宗师。
领悟真罡,凝聚熔炉,点燃炉火,熔铸百经,这是成就武道宗师的必经四步。
当初的龙象和尚,之所以能以半步宗师境界,击溃堪比武道宗师的啸月妖王。
除却其身怀龙象神通外,最主要的,便是其已经点燃炉火,走到了熔铸百经的当口。
加之其所修金刚佛性,天生克制妖魔之属的再生能力。
这才击溃了啸月王的内丹,使其跌落到凝真境界。
而眼下,那疯女人若不是已经点燃炉火,是断然不可能如此挑衅一位武道宗师的。
可是……
她才多少岁?
武道之路,越往后越难走。
不知多少人被困在宗师门前,终其一生也无法跨越那道门槛。
可眼下,这位年岁不足自己一半的后辈,竟然已先自己一步点燃炉火,这实在让人感慨和唏嘘。
“司主请自便!”
聂金锋直接无视了傅灵鸢那毫不掩饰的请战之举,催使雷鹰落地,抓起两个奄奄一息的长老,消失在黄泥广场上空。
直到其身影彻底消失在天际,秦朔的耳畔才有想起那冷漠却又熟悉的声音:
“来神箭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