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事案件,身为当事人之一,录口供是必要的。
最后得知自己绝对会被判刑的时候。
爸爸捂着缺了三根手指的手尖叫着。
看向被警察小哥引领着,往门外走的Y\/N的时候,眼中骤然亮了:“Y\/N,你认得我了吗?我是爸爸啊,你快给我出个谅解书啊!”
“他是你爸爸?”
没有参与录口供以及审讯过程的那个实习警察小哥。
难以置信的看着被关起来的这个败类。
他们进去的时候,这个男人紧抱着Y\/N,任由面前的猥琐老男人对她动手动脚。
还没有完全了解案件内容的警察小哥,当时冲过去摁倒他的时候,就暗戳戳的跺了他好几脚。
以为他们两个是一伙的。
现在他说他是这个女孩的生父?
老警察端着茶杯沉稳的走了过来,看见他这副癫狂的样子呵斥道:“喊什么喊!”
不怒自威。
爸爸嗫嚅着唇满脸希冀的看着Y\/N。
一旁的老警察看着Y\/N:“你想出谅解书吗?”
“不,他,他不是,他不是我,不是我爸爸!他就是个…败,败类!!!”
Y\/N拒绝了。
从那之后落下来的口吃的毛病,心理原因一直治不好。
所以她说话语速只能一慢再慢。
她从刚开始的开朗变得阴郁,逐渐开始被学生们排挤,被孤立,那些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甚至怼到她脸前说,说她妈妈就是因为干那一行。
才会引狼入室的。
死了也是活该。
这些话如同刀子一样的把一颗心扎的千疮百孔。
她和那些人打了起来,那些家长知道原委之后虽然压着他们的孩子道歉,眼中却没有丝毫歉意。
也是。
能养出这种孩子的家庭,又能是什么好家庭呢?
通过那个警察小哥,Y\/N认识了自己的老师。
小老头当时也才四五十,却非要留了长长的胡须,说这样才有仙风道骨的味。
实际上Y\/N见他第一面只觉得这个大叔像流浪汉。
在听完她的经历之后,小老头义愤填膺的咒骂。
让她跟着他学习国画。
学费他全掏了。
连带着生活方面都被小老头接手了,从没有亏待过她。
在她心里这才是父亲的样子。
随后她又跟着小老头学习了鉴赏古玩以及古画。
再到陪他下乡,在古玩市场的小巷里穿梭,Y\/N沉默的跟在他的身后,他也从不催促她说话。
任凭她用眼睛看、用手摸、用心记。
那一块块碎裂的残瓷,一卷卷泛黄的画芯都承载着历史的厚重。
时间无法让这些美褪色分毫,Y\/N的手慢慢稳了,心也逐渐的安定开始第一次学习国画。
第一次的作品就让小老头的眼神亮了起来。
他止不住的赞叹Y\/N有灵气。
这是妈妈自离世之后,第二个夸赞她的人。
Y\/N不知道什么是灵气,只是想画就画了…只是赞叹完后,又看着她画的画,小老头又不免叹了口气。
就是…实在是过于萧瑟了。
她画出的花朵,无一不是凋零残败之像。
山水画中,孤峰拔地而起,落叶仅剩下枝条的树木,满天的风雪压在山头却难掩棱角锋利。
人像也是眼里化不开的哀伤,人的画和字相当于人心的外化。
她跟着老师参与的修复工程,也正是她的擅长,那是一个已逝世的着名画家画出的《黛玉葬花图》
儿孙不擅长存放,导致图画损毁。
无奈只能把这些作品都交到了博物馆的手中,博物馆找到了老师,希望他能够带人进行修复。
其中损毁最严重的就是黛玉的那双似喜非喜、如泣未泣含情目。
满地的残花上也存在很多的菌斑。
再加上上面的年久失修的裂痕,修复更需要小心翼翼的耐心。
好在历经将近半年的时间,她和老师完美的修复了这一幅古画。
在她参与修复工程的时候,得到了消息,王哥终于还是被判死刑,爸爸…,他已经不是她的爸爸了。
那个和她仅有一点血缘关系的男人。
也被判处了三十年的有期徒刑。
那个时候他已经四十岁了,三十年的刑期能不能活着出监狱都不一定。
他说想见Y\/N一面,被她拒绝了。
彻底静下心来沉浸在画中,她的精神状态以及口吃的毛病会好很多。
但是一旦激动紧张就会再次变得口吃。
时间是药。
却着实算不上良药。
伤痛依旧会在某一刻时刻隐隐作痛。
时间的作用以及国画和小老头的引导下。
Y\/N循着记忆,变得和妈妈一样温柔。
说话温吞。
她再次意识清醒过来的时候,K?nig坐在离她不近不远的位置,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你,还好吗?”
Y\/N坐起身,只感觉一种无力感席卷了全身。
没有再叽叽喳喳的说什么,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嗯。”
“你的心情看起来很差…”
K?nig看着她,其实不光是心情。
她整个人的状态看上去也不太好。
Y\/N摇了摇头:“没,没事。”
真的没事吗?
他不相信,她明明眼睛里充满了悲伤,最终还是鼓起勇气,从包里拿出来被体温融化了些许的糖。
“给。”
被他掌心包裹着的糖很小。
身为一个未来要发展职业的橄榄球队员,他需要控制糖分的摄入,所以这是他偷偷藏起来的糖。
此刻却拿出来给了Y\/N。
他觉得,她应该比他需要一点糖分的支持,吃糖会让人心情愉悦。
Y\/N伸手拿过,指尖不经意的划过掌心。
K?nig闪电般缩回了手,那颗糖在她手上可不是很小的一点点。
她没有吃只是放进了随身的小口袋里,没有拂了K?nig的好意:“谢谢。”
和诺亚接触让她恶心反感。
和K?nig以及当时抱有善意的警察小哥接触却没有任何反感。
他紧抿着唇没有说话,只是拽着自己的卫衣帽子上的带子陪她一起坐在这里。
太阳逐渐从地平线要消失了。
Y\/N才活动着自己坐僵了的身子,站起身,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K?nig看着有些差点趔趄摔了一跤的Y\/N,下意识的伸出手,就要去扶她。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