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春花听了这话,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细琢磨着自家男人沈国强的话觉得也在理。
这都还没搞清楚人家的情况,他们可不能乱点鸳鸯谱。
总得先旁敲侧击探探口风,想清楚后她便没再多说什么,收拾妥当后便躺下睡了。
第二天一早,沈国强也没直奔主题,而是绕着圈子。
对着坐在桌旁喝茶的路泽开口问道:
“小泽啊,你这年纪也有二十了吧?
那结婚的日子定下来没呢?”
路泽端着茶碗,轻轻啜了一口温热的茶水,脸上依旧是那副从容不迫的模样。
语气平稳地回道:
“师伯,我暂时还不着急考虑这事,再说工作上忙得很,也没有时间考虑,过两年再说吧。”
路泽何止是在厨艺上天赋异禀,在科研领域的敏锐度,更是远超常人。
他这次来上河大队,是专门来探望师伯的。
毕竟再过不久之后,路泽就要投身于某项秘密研究工作。
那任务事关重大,一旦参与,只有到成功那日才能出来。
可什么时候能成功那真的是说不准,或许就是一辈子的投入。
他不愿耽误别人家姑娘的大好年华。
更不想因为自己未知的未来,让对方陷入漫长的等待。
其实早在上级下达这个任务决定时,路泽就已经和爷爷商量好了。
若是将来还有机会从研究工作中抽身,再考虑终身大事也不迟。
坐在一旁的路老爷子,听着孙子这番话,心里头早就憋闷得厉害。
可他深知此事的严肃性,面上半点情绪都没显露,反倒笑着打岔:
“现在的年轻人啊,个个都有自己的主意。
咱们做长辈的就别瞎操心了,等他日后遇到合心意的人,自然会放在心上。”
他是心疼自家孙子的,可路老爷子更清楚的是。
路泽要参与的这项任务,并非他一人独行,还有上百位和他一样被选中的科研人才共同加入。
这件事,若是最终能成功,这些人或许还有走出实验室、重归正常生活的那天。
可万一失败了……
想到这里,老人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色,却又很快压了下去。
作为爷爷,他怎么可能不心疼自己的孙子?
可他亲身经历过之前那段山河破碎的惨烈岁月。
深知为了后世的安稳与太平,总要有一部分人站出来,牺牲自己的青春与自由。
况且之前还得到了这么大的机遇,他们多努力一分,后世就更安稳一分。
为之付出的就算不是他的孙子,也会是别人的孩子。
总不能因为路泽是自己的孙儿,有这方面的天赋,还搞特殊、找优待,逃避这份责任。
沈国强没察觉到路老爷子和路泽祖孙俩藏在心里的沉重心事。
见孩子的长辈都表态说不干预,他和刘春花两口子自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几人心照不宣地避开了这个话题,转而聊起了大队里的日常琐事。
沈国强和刘春花悄悄对视了一眼,从彼此眼中都读出了看来这事没戏的意思。
暗自庆幸刚才没直来直去地问,而是用了拐弯抹角的方式。
而于淼淼完全不知道,自己才十七岁,就已经有人在暗中操心她的终身大事了。
在她看来,结婚这种事,怎么也得等自己二十几岁以后去了。
早上吃过早饭,路老爷子和路泽便准备离开上河大队了。
临别的时候,沈国强看着路泽的背影,心里突然冒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他总觉得,自己和这个师侄这一次分别,恐怕就再也见不到了,像是要隔着一辈子一样。
等把人送到村口,这种莫名的预感越发强烈。
沈国强忍不住上前一步,叫住了正要上车的路泽:
“小泽,等明年,师伯去京市看你,到时候你可得好好招待师伯啊!”
他就是想要路泽跟他肯定地说,随时都欢迎他去。
或许这就等于他随时都会在的承诺。
路泽脸上依旧是那温文尔雅的样子,语气肯定地应道:
“好,师伯放心,我在京市随时欢迎您。”
而他却是不想旁人看出任何端倪,也是为了安师伯的心。
这话答得干脆利落,可沈国强心里的不安却一点都没减少。
他仔细打量着路老爷子和路泽,两人神色如常,看不出半点异样。
他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或许是自己想多了。
大队里胆子大些的年轻人,还围着路泽,热情地喊道:
“路泽同志,以后常来我们上河大队玩儿啊,我们随时欢迎你!”
这同志好得很,出生自京市,看着就气度不凡,关键是待人温和还愿意做饭给他们吃。
大家没说的是,更期待他每次来都是做大锅菜的时候,如意算盘打得劈啪作响。
路泽哪能没看出,但又不是什么不好的盘算。
而且,大家也并没有只说说,还都拿了些家里的干山货让他带回去尝尝。
除了沈卫国、县里来的领导,以及沈国强一家人。
大队的其他人并不知道路老爷子的真实身份,大家对这位和蔼的老人保持基本的礼貌。
反倒是路泽,昨天在大队里露过几手厨艺,让大家念念不忘,所以对待他比路老爷子多了几分热情与不舍。
路老爷子站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社员们对孙子的热情,耐心地等着路泽和大家道别,没有丝毫催促的意思。
路泽一一回应着大家的热情,笑着说:“谢谢大家,有机会我会常来的。”
只是前提是,还有机会的话……
等车子驶远,村口的人们只能看到一个越来越小的车尾巴,最后彻底消失在路的尽头,大家才渐渐散去。
沈卫国转身往大队里面走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心情突然变得有些沉闷。
感觉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从自己身边离开似的,心里空落落的。
他下意识地挠了挠头,心想:不应该啊,他跟这位领导和他孙子的感情,还没深厚到离别时会这么难受的地步吧?
算了,想不通就不想了。
沈卫国甩了甩头,觉得过几天这股奇怪的情绪应该就会慢慢淡下去了。
谁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