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城的早市刚散,东市的 “集货点” 前还围着不少百姓。阿春正帮着记账,手里的炭笔在纸上飞快滑动,身后的货架上,盐袋、布疋、农具码得整整齐齐,每样货物旁都贴着一张红纸,写着 “拼购价”—— 比市价低两成的数字,让百姓们脸上满是笑意。“张婶,您要的两斤盐和一匹粗布,拼购价一共十五文,比您单独买省了五文呢!” 阿春将货物递过去,又补充道,“下次您想拼购什么,提前三天来登记,凑够二十户就能成团。”
张婶接过东西,笑得眼睛都眯了:“还是林王妃的法子好!以前买盐要跑三里地,还贵,现在在家门口就能买,还便宜!” 周围的百姓纷纷附和,有的说要拼购农具,有的想凑钱买棉花,热闹的议论声裹着晨光,飘出老远。
不远处的城主府议事厅里,林玥正对着一张巨大的北境地图,用朱砂笔标注着密密麻麻的红点。萧天奕、追云、阿木,还有工部的工匠代表、粮商首领围在桌旁,目光都落在地图上 —— 那些红点,是林玥规划的 “集货拼购” 网络节点,从靖安城辐射到周边乡镇,再延伸到边境的戍边军营。
“目前靖安城的三个集货点已经运转半个月,平均每天能促成五十笔拼购,百姓反馈很好。” 林玥指着地图上的靖安城,声音清晰,“接下来第一步,是在本月底前,在周边十个乡镇各设一个集货点,每个点配两名账房和三名护卫,账房从流民中选拔识字的,护卫从退役士兵里挑,既解决人手问题,也能让百姓更信任。”
粮商孙掌柜皱了皱眉,上前一步:“经略使,乡镇的集货点俺们支持,可偏远乡镇路不好走,物资运输是个大问题。比如西洼乡,要过两条河,现在天气转冷,河面快结冰了,马车根本过不去,要是物资运不到,集货点就是空架子。”
林玥早有准备,她从桌下拿出一卷图纸,展开是 “北境简易交通图”,上面用蓝笔标注了河流、山路,还有红色的虚线:“孙掌柜的顾虑我考虑到了。我计划修三条‘便民路’,第一条从靖安城到西洼乡,修一座木桥跨河;第二条到黑风口,连接戍边军营,方便物资运到前线;第三条到狼山,对接之前的密道出口,以后军械运输更隐蔽。”
“修路需要不少人手和银子吧?” 阿木问道,他刚从修路工地回来,知道其中的难处,“之前修水渠用了不少残党劳工,现在水渠快完工了,要是修路,人手可能不够。”
“人手不是问题。” 林玥看向一直没说话的赵二 —— 他是 “以工代罪” 残党中的代表,现在是水渠工地的小头目,“赵二,你们水渠完工后,愿意转去修路吗?我承诺,修路期间工钱翻倍,表现好的,还能提前恢复自由身。”
赵二立刻站起身,腰杆挺得笔直:“经略使放心!俺们都愿意!之前俺们跟着玄夜做了不少坏事,现在能为百姓修路,赎罪还能挣钱,俺们求之不得!” 他身后的几个残党代表也纷纷点头,眼里满是期待 —— 他们早就想靠自己的双手,重新做人。
银子的问题,林玥也有方案:“修路的银子,一部分从朝廷拨的北境治理款里出,另一部分用‘商股凭证’的收益。之前粮商们预存的十八万石粟米,除了供应军营,剩下的可以折算成银子,再加上集货拼购的利润抽成,足够支撑前期修路了。”
萧天奕看着地图上的规划,点头赞同:“修路不仅能方便物资运输,还能加固北境的防御 —— 要是北蛮来犯,咱们的援军能更快赶到前线。我让机动营派五百名士兵,协助修路,顺便在沿途设置岗哨,保护劳工和物资安全。”
解决了集货和修路的问题,林玥话锋一转,指向地图上的 “军械工坊” 标记:“接下来是军事工业化。目前工坊每月能造三十把神机弩,但远远不够 —— 咱们的北境卫有一万五千人,要是每人都能装备一把,至少需要一年半。而且,神机弩的零件还需要改进,比如弩臂的合金材料,现在用的铁木虽然坚韧,但重量太重,士兵长途行军携带不方便。”
工部的王铁匠皱起眉:“经略使,俺们试过用精铁和青铜混合做弩臂,可重量是轻了,但韧性不够,试射时断了好几根。俺们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了。”
林玥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是几块银色的金属片:“这是我让暗卫从西域买来的‘锡银合金’,比铁木轻三成,韧性却比精铁还好。我试过,用这种合金做弩臂,再裹一层铁木薄片,既能减轻重量,又能增强耐用性。不过,这种合金北境没有,需要从西域采购,而且价格不便宜。”
“采购的事交给我。” 萧天奕接过金属片,掂量了一下,“我让卫峥在京城联系西域商队,每月采购五百斤锡银合金,优先供应军械工坊。另外,我打算在狼山脚下建一个新的军械坊,规模是现在的三倍,专门生产神机弩和改良后的毒箭,让追云派一队士兵驻守,防止被偷袭。”
追云立刻领命:“元帅放心!俺会选最精锐的士兵驻守,保证工坊安全!”
就在这时,议事厅的门被推开,一个账房匆匆跑进来,手里拿着几张皱巴巴的纸,脸色发白:“经略使!不好了!城郊几个乡镇出现了仿冒的‘商股凭证’,有粮商上当,预存了五千石粟米,结果凭证是假的,粮也被人骗走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林玥接过假凭证,仔细对比桌上的真凭证 —— 假凭证的纸张更薄,印章模糊,上面的字迹也歪歪扭扭,显然是粗制滥造,但乡镇的粮商不熟悉真凭证的细节,才会被骗。
“是谁干的?” 萧天奕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仿冒商股凭证不仅会让粮商受损,还会破坏新政的信任,要是处理不好,之前的努力就白费了。
账房咽了口唾沫,小声说:“被骗的粮商说,卖假凭证的人穿着黑衣,口音像是中原人,还提到了‘天权教’的名字……”
“天权教余党!” 林玥眼神一冷,之前清剿玄夜时,就知道天权教在北境有残余势力,没想到他们竟然盯着新政下手,想破坏北境的稳定,“追云,你立刻带暗卫去城郊乡镇调查,务必抓住仿冒凭证的人,追回被骗的粮食;阿木,你去通知所有粮商,暂停乡镇的商股凭证办理,等咱们改进凭证防伪后再重启。”
追云和阿木立刻行动。林玥则拿起真凭证,对着阳光仔细观察,突然眼前一亮:“有了!咱们在真凭证上加上‘水印’—— 用桑皮纸和麻布混合造纸,纸里夹一根细麻线,对着阳光能看到‘北境’两个字的水印,仿冒者很难做到。另外,印章用朱砂混合少量金粉,看起来更亮,也更难仿制。”
王铁匠立刻点头:“俺们工坊能造这种纸!俺现在就去安排,保证三天内造出带水印的纸!”
孙掌柜也松了口气:“有了水印和金粉印章,俺们粮商就不怕被骗了!等新凭证做好,俺们再去乡镇推广,肯定能成!”
接下来的三天,靖安城一片忙碌。工坊里,工匠们忙着制作带水印的纸,账房们重新印制商股凭证,红色的印章上泛着金粉的光泽,对着阳光,纸里的 “北境” 水印清晰可见;城郊,追云带着暗卫追查,终于在一个破庙里抓住了五个仿冒凭证的天权教余党,追回了被骗的五千石粟米,还从他们嘴里审出,天权教在北境还有十几个隐藏据点,想趁机破坏新政。
“看来天权教是不想让北境安稳。” 萧天奕看着追云送来的供词,眉头紧锁,“我让阿木带一队人,逐个清剿这些据点,绝不能让他们再捣乱。另外,玥儿,你的新政推广,要不要缓一缓?等清剿完天权教余党再推进?”
林玥却摇了摇头,指着窗外正在修路的工地 —— 赵二带着残党们正挥着锄头,将泥土铺在路基上,几个退役士兵在旁边指导,虽然天冷,却没人偷懒。“不能缓。” 她轻声说,“百姓们盼着新政带来好日子,残党们盼着靠劳动赎罪,咱们一缓,他们就会失望。天权教就是想让咱们退缩,咱们偏要推进,让他们看看,北境的新政,不是他们能破坏的。”
萧天奕看着她坚定的眼神,心里满是认同。第四天,新的商股凭证正式启用,孙掌柜带着几个粮商,亲自去西洼乡推广。这一次,粮商们拿着带水印的凭证,给乡镇百姓讲解防伪标记,还承诺朝廷会保护他们的利益,很快就有三十多个粮商预存了十万石粟米,比之前还多。
修路工地也传来好消息 —— 赵二带领的残党们干劲十足,第一条通往西洼乡的路已经修了一半,木桥的桥墩也快完工了。更让人意外的是,之前被举报的动摇分子李三,主动申请去最累的桥墩工地,每天扛着石头来回跑,还说:“俺之前想偷懒,是赵二哥提醒俺,只有好好干活,才能对得起经略使的信任,才能回家见俺娘。俺要好好干,争取提前恢复自由身。”
军事工业化也有了进展。狼山脚下的新军械坊已经开工建设,西域的锡银合金也运来了第一批,工匠们用合金做了十把神机弩的弩臂,重量比之前轻了三成,试射时,三百步外的靶子被射穿,弩臂却没有丝毫损坏。“太好了!” 追云拿着新弩臂,兴奋地说,“有了这种神机弩,北蛮骑兵再来,俺们肯定能打赢!”
这天晚上,城主府的书房里,烛火通明。林玥铺开一张新的图纸,上面是 “北境新政规划图”,除了已经推进的集货拼购、商股凭证、军事工业化,还有新的计划:在靖安城建一所 “蒙学”,让百姓的孩子免费读书;在每个乡镇设一个 “医馆”,派医官坐诊,给百姓看病;在边境设 “互市”,和北境的牧民交易,用粮食换牛羊,既稳定边境,又丰富百姓的生活。
“等蒙学和医馆建好,北境的百姓不仅能吃饱穿暖,还能读书看病,日子就真的好了。” 林玥指着图纸上的蒙学标记,眼里满是憧憬。
萧天奕从身后轻轻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上,看着图纸上的规划:“会好的。咱们一步一步来,先建好蒙学和医馆,再开互市,慢慢推进。有你在,有百姓的支持,有士兵的守护,北境一定会越来越好。”
窗外,月光洒在靖安城的街道上,修路工地的火把还亮着,像是星星落在地上;军械坊的锻造声隐约传来,与远处军营的号角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首充满希望的夜曲。林玥靠在萧天奕怀里,看着图纸上的每一个标记,心里满是信心 —— 这些标记,是北境的未来,是百姓的希望,也是她和萧天奕共同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