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深夜带着深秋的凉意,工坊里却透着暖融融的烛火 —— 二十几口陶缸整齐排列,缸口覆着透气的竹篾,里面的麦麸培养基上,白色的霉菌菌丝正泛着细密的微光,像撒了层碎雪。林玥趴在桌案前,手里捏着片薄如蝉翼的玻璃片(她让工匠仿照放大镜打磨的简易载玻片),借着烛火仔细观察着上面的菌丝,指尖还沾着些许麦麸的碎屑。
“这批三号菌种的菌丝密度还是不够。” 她喃喃自语,拿起炭笔在泛黄的纸页上记录 —— 左边列着 “原始菌种”,标注着 “菌丝生长慢,7 天成熟,护生露产率 30%”;右边列着 “待选菌种”,已经划掉了两批,只剩下最后一批标注着 “五号菌种:菌丝浓密,5 天成熟,初步测试产率 45%”。
自从护生露开始向民间推广,工坊的产量就有些跟不上需求 —— 流民医疗棚、惠民药铺,还有太医院的订单,每天都要消耗上百斤护生露,而原始菌种的生长周期长、产率低,再加上偶尔会出现杂菌污染,常常让工坊陷入 “供不应求” 的窘境。林玥这几天几乎泡在工坊里,从十几批不同环境下培养的霉菌中筛选优选菌种,连饭都常常忘了吃。
“吱呀” 一声,工坊的木门被轻轻推开,带着股夜露的凉意。萧天奕走进来,身上还披着件玄色披风,手里提着个食盒,显然是刚从军营过来 —— 他这几日在忙着整顿黑风寨的战俘,却还是记挂着她在工坊的事。
“还在忙?” 他走到桌案旁,目光扫过纸上密密麻麻的记录,又落在她面前的培养皿上 —— 玻璃片里的菌丝呈淡白色,比陶缸里的更细密,像织成的小网。“五号菌种有进展了?”
林玥抬头,眼里瞬间亮了起来,像是找到了分享喜悦的出口:“你来得正好!你看这个!” 她拿起载玻片递给他,又指着旁边的小陶碗,“我用五号菌种做了小试,同样的麦麸量,产率比之前高了近一半,而且菌丝长得快,杂菌污染也少了!”
她说话时,眼睛弯成了月牙,脸颊因为兴奋泛着淡淡的红晕,额前的碎发垂下来,沾着点麦麸,却丝毫掩不住眼里的光。萧天奕接过载玻片,借着烛火看了看,又低头看向她 —— 她穿着件月白襦裙,裙摆扫过桌腿,露出一小截纤细的脚踝,因为长时间坐着,脚背微微泛红。
他忽然笑了,伸手将食盒放在桌案上,没去看菌种,反而顺势拉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拽,将她拉进了自己怀里。林玥惊呼一声,下意识扶住他的肩膀,鼻尖撞上他的胸膛,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墨香混着淡淡的军营烟火气。
“玥儿,” 萧天奕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些沙哑的温柔,“你知道你认真的样子有多好看吗?”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手指轻轻摩挲着她手腕上的肌肤,那里还带着工坊里的暖意,“从下午到现在,连口热饭都没吃,嗯?”
林玥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吃晚饭,肚子不合时宜地 “咕噜” 叫了一声,让她瞬间红了耳根。她刚想开口解释 “菌种筛选不能停”,嘴唇却被温热的触感覆住 —— 萧天奕俯身吻了她,比上次在医疗棚外的吻更炽热,更用力。
他的手扣着她的腰,将她紧紧贴在自己身上,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唇齿间带着他刚喝过的热茶的暖意,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焦糖味(大概是食盒里的糖糕),炽热得让林玥几乎喘不过气。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他的披风,指尖触到披风上的布料,却渐渐放松,慢慢环住了他的脖子,回应着他的吻。
烛火在旁边摇曳,映得两人交缠的身影在墙上忽明忽暗。陶缸里的菌丝泛着微光,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霉香和他身上的气息,混合成一种让人安心的味道。林玥能清晰感受到他胸膛的震动和身体的坚硬,还有他扣在腰上的手的力道,带着不容错辨的珍视与占有,让她的心像被泡在温水里,又软又烫......
直到林玥的呼吸渐渐急促,萧天奕才缓缓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鼻尖蹭过她泛红的脸颊。他的呼吸也有些不稳,眼神里还带着未散的炽热,声音低沉:“下次再忙,也要记得吃饭,不然我就把你的培养皿都收了。”
林玥靠在他怀里,脸颊发烫,却还是忍不住笑了:“知道了,王爷。” 她抬头看他,正好撞进他眼底的温柔里,忽然想起刚才筛选菌种时的焦虑 —— 担心产率不够,担心耽误护生露供应,可此刻被他抱着,那些焦虑仿佛都烟消云散了。
萧天奕牵着她的手走到桌案旁,打开食盒 —— 里面是一碗还冒着热气的胡辣汤,汤色浓郁,飘着葱花和牛肉片,旁边还有两个夹着酱肉的白面馒头,都是林玥爱吃的。“驿站厨房刚热好的,快趁热吃。” 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勺胡辣汤递到她嘴边,“小心烫。”
林玥张嘴喝下,辛辣的暖意顺着喉咙往下淌,驱散了深夜的凉意,也暖了空荡荡的胃。她接过勺子,自己慢慢喝着,萧天奕则坐在她旁边,拿起她刚才的记录纸,仔细看着上面的菌种数据,偶尔还会问一句:“五号菌种的杂菌污染怎么控制的?”“要不要从军需库调些更好的麦麸过来?”
“我在培养基里加了点晒干的艾草灰,” 林玥咽下嘴里的馒头,解释道,“之前发现艾草灰能抑制杂菌生长,还不影响霉菌活性,这次试了试,效果真的不错。” 她指着陶缸里的培养基,“你看,加了艾草灰的缸里,菌丝长得更整齐,没有之前那种发黑的杂菌。”
萧天奕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那些陶缸里的菌丝一片雪白,没有半点杂质。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眼底满是骄傲:“我的玥儿总是这么聪明,什么难题到你手里都能解决。”
林玥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低头继续喝汤。吃完饭后,她又回到桌案前,开始整理五号菌种的培养流程,萧天奕没有打扰她,只是坐在旁边,帮她理了理散落的纸张,又给她添了杯热水,偶尔还会帮她递一下笔和墨。
烛火渐渐暗了下来,萧天奕起身换了根新的蜡烛,火光重新亮起来,映得林玥的侧脸格外柔和。他忽然从身后走过来,手臂轻轻圈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肩窝:“累了吗?要不要先回去休息,剩下的明天再弄?”
林玥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身上的温度,摇了摇头:“把流程整理完再回去,不然明天容易忘。” 她转头看他,正好对上他的目光,“有你陪着,我不觉得累。”
萧天奕的心跳漏了一拍,低头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个吻,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好,我陪着你。等这批菌种量产了,我们就去市集上逛逛,你不是说想去看看惠民药铺的护生露卖得怎么样了吗?”
“真的?” 林玥眼睛一亮,之前一直忙着菌种优化,早就想去看看民间百姓用护生露的反应了。
“当然是真的,” 萧天奕笑着点头,手指轻轻划过她的脸颊,“等忙完这阵子,我们还可以去北境的草原上看看,现在这个季节,草原上的草还没全黄,风景正好。”
林玥靠在他怀里,想象着草原的风景,心里满是期待。她低头继续整理流程,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旁边的萧天奕轻轻圈着她的腰,两人的身影在烛火下紧紧贴在一起,温暖而安稳。
直到子时,林玥才终于整理完所有流程。萧天奕帮她把纸张收好,放进她的药箱里,然后牵着她的手,走出了工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