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夜风带着砂砾，刮得伤兵营的帐帘“啪嗒”作响。林玥刚为最后一名士兵换完护生露，就听见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半夏手里提着个染血的布包，脸色惨白地冲进来：“王妃！不好了！又有三个士兵中毒，症状和之前的腐骨毒不一样！”
林玥心里一紧，跟着半夏快步走向新的伤兵帐。帐内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腥气，比之前的腐骨毒更烈，三个士兵蜷缩在床榻上，浑身抽搐，嘴唇泛着乌青，伤口处的血痂竟隐隐发黑，与之前见过的溃烂截然不同。“银针刺血。”林玥沉声吩咐，半夏立刻递来银针，她刺破士兵指尖，挤出的血珠落地即凝，还泛着诡异的暗紫色。
“不是单纯的腐骨毒，”林玥捻起一点血珠放在鼻尖轻嗅，隐约闻到一丝极淡的腥甜，“里面掺了北境黑蝎子的毒液，这种毒能加速血液凝固，比腐骨毒更凶险。”她抬头看向帐门口，萧天奕不知何时已站在那里，玄色披风上沾着夜露，显然是刚从军营赶来，“普通护生露只能杀菌，解不了这种蝎毒，得先找到毒源，才能配出解药。”
萧天奕走到床前，看着士兵痛苦的模样，眉头紧锁：“玄夜残部手里不该有黑蝎子毒，这种毒只有北蛮黑石部落才有。”他转身对帐外喊道：“追云！”片刻后，追云提着长枪走进来，甲胄上还带着白日训练的尘土：“王爷，属下定在。”
“你带五个暗卫，潜入北蛮黑石部落的据点，查清楚玄夜是怎么拿到蝎毒的，顺便截些毒液样本回来。”萧天奕的指尖划过帐壁上的北境地图，“黑石部落在边境以西的黑石山，夜里巡逻松，你们从后山的密道进去，注意隐蔽。”追云躬身应下，刚要转身，林玥忽然叫住他：“带些护生露和烈酒，万一受伤，能应急。”她从药箱里取出两个瓷瓶，递到追云手里，眼神里满是叮嘱。
追云出发时，夜色已深。黑石山的风沙比预想中更烈，暗卫们用黑布蒙着脸，借着月光在岩石间潜行。后山的密道狭窄，仅容一人通过，还布满了黑石部落设下的绊索。追云走在最前面，用刀小心挑开绊索，忽然听见前方传来脚步声——是部落的巡逻兵。他示意暗卫们屏住呼吸，等巡逻兵走过，才继续往前，终于在部落的制毒帐篷外停下。
帐篷里亮着灯，隐约能听见说话声。追云趴在帐篷外的沙丘后，借着缝隙往里看——玄夜正坐在毡毯上，对面的北蛮人手里拿着个黑色陶罐，罐口泛着冷光，正是装蝎毒的容器。“只要你帮我们拿下靖安城的粮仓，后续的蝎毒管够。”北蛮人说着，将陶罐递给玄夜，“我们首领说了，等你们得手，就把神机弩的图纸给你们。”
追云心里一紧，刚要记录，忽然被身后的暗卫拽了一下——有巡逻兵往这边走来。他当机立断，示意暗卫们分散吸引注意力，自己则趁帐篷里的人不备，悄悄摸过去，用刀挑开帐篷的缝隙，将一个空瓷瓶伸进去，接了些罐里的蝎毒，又快速退了出来，与暗卫们汇合后，借着夜色撤离。
天快亮时，追云才带着毒液样本赶回军营。林玥和萧天奕早已在军帐里等候，见他回来，连忙迎上去。追云的手臂被巡逻兵的刀划了道口子，还沾着沙尘：“王爷，王妃，玄夜和黑石部落勾结，用神机弩图纸换蝎毒，他们还约定，三日后偷袭靖安城的粮仓。”他将装着蝎毒的瓷瓶递过去，“这是截来的毒液，部落里还囤积了不少粮草，看样子是早有准备。”
林玥接过瓷瓶，放在灯下查看——毒液呈深黑色，还泛着油光，放在鼻尖轻嗅，那股腥甜更浓了。她立刻让人取来药材，在军帐里临时搭起简易的试验台：“蝎毒怕甘草和防风，得用这两味药为主，再加点雄黄，中和毒性。”她一边说，一边用银勺舀药，萧天奕站在一旁，帮她递药材、记录剂量，偶尔还会提醒：“半夏说库房的防风不多了，要不要让人去调些？”
“先配一小份试试效果。”林玥将药材混合，用烈酒熬煮，很快，药液变成了淡棕色。她取来一点蝎毒，滴入药液中，只见毒液瞬间凝固，变成了黑色的絮状物。“成了！”林玥的眼睛亮了，“这解蝎散能中和蝎毒，到时候和护生露一起用，先解蝎毒，再杀菌，双管齐下。”
萧天奕看着她眼底的光芒，伸手替她擦去额角的汗珠——熬药时的热气让她鬓边的碎发都沾了汗。“辛苦你了，”他的声音比平时更柔，“先喝碗热汤，再继续配药。”他从帐外端来一碗羊肉汤，是半夏特意炖的，还加了些驱寒的生姜。林玥接过汤碗，喝了一口，暖意顺着喉咙往下淌，抬头时正撞见萧天奕的目光，里面满是未掩的心疼。
接下来的一天，林玥带着半夏和医官们，批量熬制解蝎散。伤兵营里，士兵们先用解蝎散清洗伤口，再涂护生露，之前抽搐的士兵渐渐稳定下来，乌青的嘴唇也恢复了血色。军医们看着效果，都忍不住感叹：“林医令这药配得太及时了，不然真不知道怎么应对这蝎毒！”
入夜后，军帐里还亮着灯。林玥和萧天奕坐在地图前，追云带回的情报摊在桌上——黑石部落的粮草囤积在黑石山的山洞里，玄夜的残部就藏在附近，三日后会趁夜偷袭粮仓。“我让人在粮仓周围挖壕沟，布置拒马桩，再派三百士兵驻守。”萧天奕的指尖落在粮仓的位置，“你这边多准备些护生露和解蝎散，万一有士兵中毒，能及时处理。”
林玥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从药箱里取出个瓷瓶，递给萧天奕：“这里面是浓缩的解蝎散，你带在身上，万一遇到玄夜的人，能应急。”萧天奕接过瓷瓶，小心地放进怀里，又将自己的披风解下来，披在林玥肩上：“夜里凉，别熬太晚，剩下的事明天再议。”
林玥靠在他身边，看着地图上密密麻麻的标记，忽然觉得心里很安稳。从研发护生露到追查毒源，从应对太医院的质疑到准备应对偷袭，每一步都有他陪着，再难的路也变得好走了些。“有你在，真好。”她轻声说，声音被帐外的风声盖过，却正好落在萧天奕耳里。他低头看她，眼底满是温柔，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以后，我们一起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