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渡的晨雪盖了昨夜的血迹，林玥踩着薄雪往医棚走时，药箱里的解毒丹已所剩无几。医棚外，西漠的士兵正帮着靖安城的兵卒抬伤员，篝火上煮着的驱寒汤冒着白汽，混着药香飘出老远 —— 这是决战后的第三日，重伤员大多脱离危险，却还有十几个北蛮降兵等着换药，其中几个眼神躲闪，总透着不安分。
“林医令，这北蛮兵的伤口总化脓，按您的方子敷了药也不见好。” 医官举着个染血的纱布过来，上面的伤口边缘泛着异样的青黑。林玥接过纱布细看，指尖蹭到一点残留的药膏，凑到鼻尖轻嗅 —— 是 “腐骨散” 的腥气，这药能延缓伤口愈合，寻常战俘哪会有这种东西？
她走到那个受伤的北蛮兵面前，蹲下身假装换药，指尖悄悄按在他的脉门：“你是北蛮哪个部落的？怎么会有腐骨散？”
那兵卒眼神骤缩，猛地想抽手，却被追云按住肩膀。“说！” 追云的刀鞘顶在他腰间，“你们首领的弟弟是不是带着残部跑了？这腐骨散是不是他留给你们的？”
兵卒浑身发抖，终是松了口：“是…… 是苏木将军带了两百多人逃去黑风谷了！他说要等开春再回来报仇，还让我们在医棚里拖延时间，别让靖安城的人安生……”
萧天奕刚和西漠首领敲定边防布防，听到消息立刻赶过来。他看着被押下去的兵卒，眉头皱紧：“黑风谷地势险要，藏几百人易如反掌。追云，带三十暗卫去查，摸清苏木的落脚点，别打草惊蛇。”
“我跟你一起去。” 林玥把药箱递给半夏，“黑风谷里有瘴气，我得带些解瘴的草药，万一暗卫中了招，也能及时处理。”
萧天奕没拒绝，只把自己的貂裘往她身上裹了裹：“谷里冷，多穿点。查到位置就回来，别跟残部硬拼。”
两人带着暗卫往黑风谷走时，靖安城里已渐渐恢复了生机。街面上的商铺陆续开门，孩子们在雪地里追闹，卖热汤的摊贩吆喝着，连空气里都少了之前的肃杀，多了几分烟火气。林玥掀开车帘看了眼，忽然笑道：“等处理完苏木的事，我们的婚礼就能办了，到时候让全城的百姓都来喝喜酒。”
萧天奕握着她的手，指尖蹭过她发间的雪莲银簪：“好，还让西漠首领来做证婚人，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萧天奕的王妃。”
黑风谷外的雪没脚踝，暗卫们循着脚印往谷里探，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在一处废弃的驿站外发现了踪迹 —— 驿站的烟囱冒着烟，门口还拴着几匹北蛮的战马。“里面至少有两百人，门口有暗哨。” 追云回来禀报，手里还拿着个掉落的箭羽，上面刻着北蛮的狼纹。
林玥凑过去看了眼箭羽，忽然皱眉：“这箭羽上涂了瘴气膏，若是射中了，伤口会引发高热。我们得先清理外围的暗哨，再用火攻逼他们出来。”
萧天奕点头，对暗卫们吩咐：“分两队，一队绕去驿站后方，用迷魂草放倒暗哨；一队在驿站门口堆柴草，等信号就点火。林玥，你在谷口等着，别靠近驿站。”
暗卫们立刻行动，不过半炷香的功夫，驿站外的暗哨就都被放倒。随着萧天奕一声令下，门口的柴草被点燃，火光瞬间窜起，浓烟顺着窗户往驿站里灌。里面的北蛮残部慌了神，纷纷冲出来，却被守在外面的暗卫们围了个严实。
苏木提着弯刀冲在最前面，刚踏出驿站门，就被萧天奕的长枪抵住喉咙：“苏木，你以为躲在黑风谷就能逃得掉？”
苏木脸色惨白，却还想顽抗：“我大哥被你们俘虏，北蛮不会放过你们的！”
“北蛮已经投降，你不过是负隅顽抗。” 林玥走过来，手里拿着个装着解瘴药的瓷瓶，“你箭上的瘴气膏，我这里有解药。若是你乖乖投降，我可以饶你手下的性命，不然，他们都会死在瘴气里。”
苏木看着身边咳得撕心裂肺的残部，终是扔了弯刀，跪倒在地：“我投降…… 但你们得保证，不伤害我手下的人。”
押着残部往靖安城回时，天色已暗。林玥靠在马车里，看着窗外掠过的雪景，忽然觉得有些疲惫。萧天奕握住她的手，指尖带着暖意：“累了就睡会儿，到了城里我让厨房给你煮莲子羹。”
林玥点头，靠在他肩头闭上眼。马车碾过积雪的声音很轻，混着远处士兵的脚步声，竟让人觉得格外安稳 —— 只是她没看到，萧天奕看着窗外黑风谷的方向，眼底闪过一丝疑虑，仿佛还有什么事没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