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灭的狂潮在身后肆虐,能量风暴撕扯着天空,将云层染成诡异的紫红色。
叶凌云凭借着最后一丝清明,将残余的、几乎不受控制的空间之力缠绕周身,如同一个被狂风抛飞的石子,在破碎的虚空中艰难穿梭。
他的意识在清醒与模糊间剧烈摇摆,每一次空间跳跃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
体内经脉如同被撕裂的绸缎,混沌海枯竭得如同干涸的湖泊,仅存的混沌之气在其中艰难流转。
天元道果残余的能量仍在肆虐,像是一头被困的凶兽,在他破碎的经脉中横冲直撞。
不知遁出了多少里,他的速度越来越慢,身形在空中摇摇欲坠。圣陨山脉特有的煞气如同无形的针刺,穿透他残破的护体罡气,侵蚀着他本就脆弱的身躯。
下方是连绵不绝的骸骨平原,偶尔可见巨大的兽骨如同山峦般耸立,在昏暗的天光下投下狰狞的阴影。
噗——
又是一口鲜血喷出,这一次的血色更加暗淡,夹杂着破碎的内脏和未消化的道果精华。
他的视线开始出现重影,耳边除了呼啸的风声,还有自己沉重的心跳和粗重的喘息。
终于,他再也支撑不住,身形从半空中坠落,撞穿了一片茂密的星辉灌木。
那些灌木的叶片上闪烁着点点星光,在他坠落的瞬间发出细微的嗡鸣。
他的身体在松软的苔藓地上翻滚了数圈,最终重重撞在一块布满青苔的黑色巨石上。
这块巨石出奇地冰凉,表面光滑如玉,与他滚烫的身体形成鲜明对比。他试图撑起身体,却发现双臂软绵绵的使不上力,只能无力地趴在苔藓地上,任由冰冷的寒意透过衣物渗入体内。
意识如同沉入深海,四周的光线正在迅速暗淡。他能感觉到生命力正在从伤口中流逝,体表的裂纹中不断渗出金色的血液,将身下的苔藓染成诡异的金绿色。
要……结束了吗……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带着深深的不甘。重生以来的种种历历在目,那些未完成的誓言,那些还要追寻的真相,都要在此刻终结了吗?
就在他意识即将彻底消散的刹那——
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突然响起,如同初春融化的雪水敲击在青石上,清澈而富有生机。
这声音仿佛具有某种奇特的力量,竟然穿透了他沉重的昏沉感,在他即将沉寂的识海中激起一丝涟漪。
叶凌云用尽最后的气力,艰难地抬起眼皮。视线模糊得厉害,只能看到一片晃动的色块。他用力眨了眨眼,试图看清声音的来源。
渐渐地,一个淡青色的身影在模糊的视野中凝聚。那是一个身着素雅衣裙的少女,正站在不远处的星辉灌木丛旁,安静地注视着他。
她的身形窈窕,青丝如瀑,简单地用一根木簪挽起。周身似乎笼罩着一层淡淡的、柔和的光晕,与这片死亡之地格格不入。
她是谁......
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是敌是友......
无数疑问在他脑海中闪过,但此刻的他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了。残存的意识如同风中残烛,在少女出现的这一刻,终于耗尽了最后的力量。
他的眼帘缓缓垂下,最后映入眼帘的,是少女裙角在风中轻轻飘动的模糊景象,以及鼻尖隐约嗅到的一缕清新草木香。
黑暗彻底降临,他陷入了深沉的昏迷。
少女缓步走到昏迷的叶凌云身边,裙摆拂过星辉灌木,带起点点萤火般的光粒。她蹲下身来,仔细端详着这个满身血迹的人类。
伤得这么重,居然还能逃到这里......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伸出纤细的手指,悬在叶凌云布满裂痕的额前寸许位置,指尖泛着淡淡的青色光华。
混沌的气息......还有圣元道果的力量......
她微微蹙眉,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这时,远处传来几声凶兽的咆哮,声音中带着暴戾与贪婪,显然是被刚才的爆炸和此地的生机所吸引。
少女抬起头,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眼神依旧平静。她轻轻挥手,周围的星辉灌木无风自动,散发出更加浓郁的星光,将两人的气息完全掩盖。
罢了,既然遇上了,便是缘分。
她低声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枚翠绿欲滴的叶子。叶子表面有着天然的玄奥纹路,散发着令人心旷神怡的生命气息。
她将叶子轻轻放在叶凌云的眉心,叶子触肤即化,化作一道温和的绿光没入他的体内。
做完这一切,她站起身,环顾四周。远处的兽吼声越来越近,此地的血腥味和能量波动正在吸引着更多不速之客。
得尽快离开这里。
她轻声自语,袖中飞出一道青绫,轻柔地托起昏迷的叶凌云。青绫上流转着玄妙的符文,将叶凌云的气息完全隔绝。
少女最后看了眼远方正在逼近的几道恐怖气息,转身步入茂密的星辉灌木丛中。她的身影在点点星光的掩映下渐渐模糊,最终消失不见。
只留下原地被压弯的苔藓,和几滴尚未干涸的金色血液,见证着方才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