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门之后,并非想象中的殿宇,而是一片无垠的混沌虚空。
没有上下左右之分,没有时间流逝之感,只有灰蒙蒙的、如同天地未开时的本源混沌之气弥漫充盈。这些混沌之气精纯到了极致,远比叶凌云自身修炼出的更为古老、更为宏大,它们看似缓慢地流淌,实则每一个微小的波动都蕴含着开天辟地般的伟力。
在这片混沌虚空的中央,悬浮着一团如同星璇般缓缓旋转的混沌光源——道源之心。当叶凌云踏入此地的瞬间,那团光源骤然亮起,一道身影自无尽混沌中一步迈出。
那是一位看上去约莫二十七八岁的青年男子。他身姿挺拔伟岸,仿佛支撑天地的脊梁,仅仅站在那里,就让周围的混沌之气自然而然地环绕臣服。他穿着一袭简单的玄色道袍,袍服上没有任何花纹,却仿佛将整片星空都浓缩在了那深邃的玄色之中。
他的面容俊美,却又带着亘古不变的威严。剑眉斜飞入鬓,一双瞳孔竟是纯粹的混沌之色,其中仿佛有无数世界在生灭,有亿万星辰在流转。当他目光投来时,叶凌云感觉自己从里到外都被看透,连最深处的秘密都无所遁形。
最让人震撼的是他周身自然散发出的道韵。那不是刻意释放的威压,而是大道本源的显化。他站在那里,就是的化身,就是的具现。叶凌云体内的混沌海在这道韵面前,如同溪流遇见汪洋,不由自主地想要顶礼膜拜。
后来者......
青年开口,声音平静,却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这声音不是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在大道层面共鸣,每一个音节都让周围的混沌之气随之律动。
叶凌云心神一震,知道这必然是宫殿主人留下的神念显化。他不敢有丝毫怠慢,恭敬地朝着那道虚幻却无比真实的身影躬身行礼,“晚辈叶凌云,机缘巧合踏入前辈道场,冒昧打扰前辈安眠,还请前辈见谅。”
混元子的虚影目光落在叶凌云身上,那混沌般的眼眸似乎瞬间看穿了他的一切,包括他的体质、他的修为、甚至他体内运转的《混沌诀》气息。他那古井无波的脸上,似乎泛起了一丝极细微的涟漪,带着一丝淡淡的赞许与……一丝难以言喻的追忆。
“混沌之体……还将混沌之气修炼到如此程度,难得。”混元子的声音平缓,“吾号‘混元子’,于太古末年,为护此界源初之地,力战三位域外天魔王,身陨道消,仅留此一缕残念依附于道源之心,待有缘人至此,承吾道统,继吾遗志。”
混元子!太古末年!护界之战!域外天魔!
短短几句话,蕴含的信息却让叶凌云心中掀起了波澜。这位前辈,参与过太古末年那场传说中的仙古之战,力战多位天魔王而陨落!其修为境界必定通天彻地,恐怕远超他目前的想象!
“汝既能至此,便与吾道有缘。然,道不可轻传,法不传非人。欲得吾之核心传承,需过三关考验。”混元子的声音将叶凌云的思绪拉回,“第一关,悟性关。汝眼前所见,乃天地未开之混沌景象。混沌为何?道在何处?限汝三日,于此处感悟,若能明悟一丝混沌真谛,引动吾所留‘道源之心’共鸣,便算过关。”
话音落下,混元子的虚影渐渐变得淡薄,最终重新融入那团中央的混沌光源之中,不再有声音传出。但那冥冥中的注视感,却依然存在。
叶凌云明白,考验已经开始。三日时间,看似不短,但对于感悟大道而言,却是转瞬即逝。他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在这片混沌虚空中盘膝坐下,摒除一切杂念,将全部心神沉浸在对周围混沌景象的感悟之中,同时也感受着那道源之心散发出的、属于混元子的无上道韵。
混沌,究竟是什么?混元子前辈想让我明白什么?
是虚无?是混乱?是万物之始,亦是万物之终?
叶凌云回忆着自己修炼混沌之气的经历,回忆着混沌领域的特点,混沌代码在不知不觉中开始运行。他的混沌之气,可以分解万物,亦可演化模拟各种属性,似乎蕴含着无限的可能。但这似乎只是用,而非体,更非道。
他静静地观察着灰蒙蒙的气流涌动,看着它们如何碰撞、交织,如何偶然衍生出清晰的法则虚影,又如何迅速被更多的混沌之气淹没、同化。他同时也细心体会着那道源之心的搏动韵律,那是一种更为宏大、更为本质的节奏。
“有序生于无序,而又归于无序……这似乎是一种循环,一种平衡。而道源之心的搏动,更像是这平衡的支点,是‘一’的体现。”叶凌云若有所思。他的神识小心翼翼地延伸出去,尝试与一缕最为精纯的本源混沌之气接触,同时也将自己的感知投向那道源之心。
轰!
就在他的道韵尝试靠近道源之心的刹那,他的意识仿佛被拉入了一个奇妙的境界!他看到了星辰的诞生与寂灭,看到了生命的演化与轮回,看到了规则的建立与崩坏……无数破碎而又宏大的景象如同潮水般涌来,信息量庞大到几乎要将他的意识撑爆!与此同时,一股磅礴却温和的意念融入他的感知,那是混元子留下的对混沌大道的部分理解和感悟!
这混沌之中蕴含的,不仅是天地初开时的记忆碎片,更有混元子这位无上大能的心得体会!
叶凌云紧守灵台一点清明,全力运转《混沌诀》,以自身混沌体为根基,努力消化、理解着这浩瀚的信息与感悟。他看到了力量的狂暴,也看到了毁灭的必然,但更看到了一种 最本源的、永恒不变的存在本身——那便是“道”的体现,是混沌的底层逻辑。混元子的感悟如同指路明灯,让他少走了无数弯路。
“混沌,非混乱,乃未分化之‘一’。蕴含万有,却又不显万有之相。是无极,亦是太极之基。包容万物,亦能演化万物,最终重归于一。”叶凌云的心中对混沌的理解在飞速提升。他不再仅仅将混沌之气视为一种强大的能量或工具,而是开始触摸到其背后代表的“道”的层面,那是一种宇宙的本源状态和根本法则。
他的混沌领域不由自主地展开,与周围的混沌虚空产生了更深层次的交融。领域内的灰蒙蒙气流,开始模拟外界混沌的流动方式,变得更加自然,更加贴近本源,甚至隐隐与那道源之心的搏动产生了微弱的呼应。
一日时间悄然流逝。
叶凌云周身的气息变得更加深邃内敛,仿佛与这片混沌虚空融为了一体。
第二日,他结合混元子留下的感悟,开始尝试主动引导自身的混沌道韵,去触碰、沟通那团中央的“道源之心”。起初,道源之心毫无反应,如同沉睡的磐石。叶凌云并不气馁,不断调整自身道韵的频率,使其更加纯粹,更加贴近他从本源混沌和混元子感悟中体会到的那种“初始”与“包容”之意。
他的意识仿佛化作了一缕最初的混沌之气,无善无恶,无始无终,只是纯粹地“存在”着,向着道源之心发出无声的呼唤,传递着自己对混沌真谛的理解。
终于,在第三日即将结束之时,当叶凌云将自身对混沌“包容”、“演化”、“归元”的真切理解完全融入道韵之中时——
嗡!
那一直沉寂的道源之心,突然轻轻震颤了一下!一道微弱的、却无比清晰的共鸣波动,从道源之心中传出,与叶凌云散发出的道韵连接在了一起!
刹那间,叶凌云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洗涤了一遍,对混沌大道的理解瞬间通透了许多!之前许多晦涩难明之处,此刻都豁然开朗!他甚至能更清晰地感受到混元子残留的那丝意念中蕴含的欣慰之情。
“善。”
混元子那平和的声音再次响起,虚影并未完全显现,但声音中带着一丝明显的赞赏。“三日明悟混沌真谛,引动道源之心共鸣,汝之悟性,心性,皆属绝佳。第一关,过。”
随着话音,那道源之心分出一缕精纯无比、蕴含着混元子道韵的本源混沌之气,如同乳燕投林般,融入叶凌云的眉心,直接汇入他的混沌海之中!
轰隆!
叶凌云的混沌海瞬间沸腾、扩张!原本只是初具规模的混沌海,面积猛地扩大了数倍,其中的混沌之气变得更加精纯、凝练,颜色也更深沉,带上了丝丝缕缕的混沌本源气息!
他的修为境界虽然没有直接突破,但根基变得无比扎实,对混沌之力的掌控和理解更是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这缕本源之气,更是为他未来的道路打下了无与伦比的基础!
“多谢前辈赐予!”叶凌云感受到体内澎湃的力量和更加清晰的大道感悟,心中激动万分,再次恭敬行礼。这一缕本源混沌之气和之前的感悟,价值远超他之前获得的所有宝物!
“不必多礼。”混元子的声音依旧平和,但似乎比之前多了一丝凝重,“第二关,战力关。道需悟,亦需护。若无护道之力,纵有通天之道,亦为镜花水月,徒为他人作嫁衣。”
混沌虚空开始剧烈波动,在叶凌云前方,无尽的混沌之气汇聚,迅速凝聚成一道身影。那身影的轮廓与叶凌云一般无二,甚至连气息都完全相同,同样是神通中期巅峰,同样散发着混沌领域的气息!唯一不同的,是那双眼睛,一片混沌,毫无情感,只有最纯粹的战斗本能和杀戮意志。
“此乃混沌战偶,拥有汝当前境界下,对混沌之道的基础运用能力。击败它,方可进行最终传承。”
战胜你自己,证明你有守护大道的实力。
混元子的声音消散,而那具与叶凌云一模一样的混沌战偶,已然抬手便是一道灰色的混沌劫光,撕裂虚空,带着冰冷的杀意,朝着叶凌云激射而来!
混沌战偶睁开双眼,眸中冰冷无情,抬手便是一道撕裂虚空的混沌劫光。
最终传承的第二关考验,正式开始!
这不仅是战力的考验,更是对自身之道运用程度的极致检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