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槿逸拿着神医谷的银钱,广纳贤才,招兵买马,羽翼渐丰后便返回了大燕皇朝。谁也未曾料到,这个曾经在街头流浪的少年,竟是大燕皇室的遗脉。他步步为营,弑兄囚父,踩着累累白骨登上了龙椅,坐稳了大燕的江山。
可他坐稳了朝堂,第一件事,却是要将对他恩重如山、倾尽所有扶持他的外祖父,打入天牢,罗织罪名,判下极刑!
“忘恩负义!狼心狗肺!”王子卿气得浑身发抖,胸口的怒火几乎要将她吞噬。她怎么也想不通,崔师祖待崔槿逸那般掏心掏肺,为何换来的却是这般绝情的背叛?
就在这时,秋月又匆匆跑了进来,手里捏着另一封密信,脸色凝重:“小姐,暗夜阁传来的急报!”
王子卿一把夺过密信,展开一看,上面的内容让她更是怒不可遏:“大燕元宵宫宴上,崔零榆因涉嫌毒害皇后、谋害皇子,证据确凿,已被打入天牢,定于一月后午门处斩。”
“简直一派胡言!”王子卿猛地将密信拍在桌案上,茶水溅出,打湿了桌案上的宣纸,“崔槿逸的命是师祖救的,他的帝王路是师祖用神医谷的血汗钱铺的!师祖已是六旬高龄,瘦弱不堪,怎会去毒害皇后和皇子?那可是他的曾孙啊!”
愤怒过后,一股刺骨的紧迫感涌上心头——大燕乃是六国中战力最强的国家,即便这十年内斗不休,可兵强马壮,京城防卫更是固若金汤。一月之期,转瞬即逝,崔师祖年事已高,北方监牢冰寒刺骨,他如何能撑过一个月?营救之事,刻不容缓!
她的百名黑骑卫才初见成效,不具备远程营救的能力,一旦拉出去,必会适得其反。
王子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深吸一口气,指尖按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眼神逐渐变得坚定。她快步走到书桌前,说道:“秋月,研墨!”
秋月不敢耽搁,立刻上前研墨,墨汁在砚台中缓缓化开,散发出淡淡的墨香。
王子卿提起笔,笔尖饱蘸浓墨,以神医谷谷主的身份,写下第一道密信。笔尖划过宣纸,力道遒劲,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所有在大燕境内的神医谷医馆,即日起,连带药材低价尽数售出;凡在大燕的神医谷弟子,即刻启程撤回谷中,所带学徒若不愿离开或有家人在大燕者,一律写下断亲书,断绝与神医谷的所有关联,日后生死自负。”
这是为了避免弟子们被牵连,也是与大燕彻底划清界限的决绝。
放下笔,她换了一方刻着“暗夜”二字的玄铁印,以暗夜阁阁主的身份,写下第二道密信:“所有暗夜阁弟子,凡离大燕京城百里之内者,取消所有原定行动,即刻赶往大燕京城集结;百里之外者,日夜兼程,务必在二月十五日前抵达。此行唯一任务:全力营救神医谷崔零榆先生,不计代价,不惜一切。”
暗夜阁是她手中最锋利的剑,此刻必须出鞘。
最后,她取来一方墨玉印,那是“墨玉郎君”在江湖上的信物。她写下第三道密信,却是一封江湖悬赏令,字迹凌厉,诱惑力十足:“悬赏神医崔零榆先生下落及营救之机:凡提供准确消息者,或帮助神医谷弟子者,赏金万两;凡能协助救出神医崔零榆者,赏金五万两;凡单独救出神医崔先生者,赏金十万两,另赠武功秘笈一本。”
江湖势力盘根错节,多一份助力,便多一分胜算。
三封密信写罢,王子卿将其吹干,叠好,盖好印信,递给匆匆赶来的右一:“全部用鹰使发出,务必确保每一封都能准确送达,不得有误。”
“是,阁主!”右一躬身接过密信,转身疾步离去。
王子卿又吩咐道:“春花,去取一瓶小还魂丹,亲自送到母亲房中,告诉母亲用法用量,让她亲自盯着弟弟按时服下,告诉她好生保重身体,不必为我担忧。夏荷,去清点行囊,备好御寒的衣物、伤药和干粮与银票,越多越好。左一,即刻清点附近所有暗夜阁弟子,让他们火速集结,两个时辰后在刺史府后门待命。”
“是,小姐!”三大丫鬟齐齐应道,转身各司其职。
诸事安排妥当,王子卿又让春花去请兄长过来。
不多时,王子旭便匆匆赶来。他刚处理完都城守备军的事务,一身藏青色武官袍还未来得及换下,脸上带着几分疲惫,见王子卿一脸凝重,不由得茫然问道:“妹妹,这般急切唤我前来,出了何事?”
王子卿没有多余的寒暄,简明扼要地将崔师祖被囚、一月后处刑的事情和盘托出,最后说道:“哥哥,我要即刻赶往大燕京城,营救师祖。此去凶险难料,先不要告诉父母,家中诸事,便全托付给你了。”
王子旭闻言,脸色骤变,眼中的茫然瞬间被震惊和担忧取代。他看着眼前的妹妹,她还未及笄,眉眼间尚带着几分稚气,可此刻眼神却异常坚定,透着一股一往无前的决绝。
劫皇家的囚,这是与整个大燕皇朝为敌,无异于以卵击石!他怎么忍心让妹妹以身犯险,与找死无异。
可他也清楚,崔师祖对王家恩同再造。当年一家人遭贼人劫掠,是崔师祖出手相救,才保住了家人的性命;妹妹幼时重伤,也是崔师祖悉心照料,带在身边教养。崔师祖待妹妹,宛若嫡亲孙女,这份恩情,王家永世难报。妹妹重情重义,必然不会坐视不理。
此去凶险万分,他想阻拦,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他知道,自己拦不住她,也不能拦着她。都城的守备军刚步入正轨,铁矿的开采也才初见成效,他身为昭武校尉又是王家的长子,肩负重任,不能擅离职守,无法陪妹妹一同赴险。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孤身前往,这份无力感与心疼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他的妹妹,还只是个未长大的孩子啊。王子旭握紧了拳头,喉结滚动了几下,最终只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卿卿,”他声音沙哑,伸手想去摸妹妹的头,却又收回了手,“此去……务必小心。家中之事,有我在,你放心。”
王子卿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暖意。她知道,哥哥永远是她最坚实的后盾。